262 重新出发

　　伊蒂丝和波鲁从森林中拐了出来，小皮卡沿着一道低矮的篱笆，在碎石滩上行驶着。
　　在他们的前方，是岛中心的山峰。这座没有人知道名字的山峰覆盖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皑皑白雪，它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今天的风很大，天空中的云彩快速变换着，从它们的缝隙中露出蓝的像是另一片海洋的天空。
　　伊蒂丝看着这片宽阔的，一直延伸到前方山峰脚下才突然以一面悬崖为结束的碎石滩，说道：
　　“这地方风景真不错。你不觉得更适合用来居住吗？为什么要拿这么好的地方来做靶场？”
　　“漂亮是漂亮，当时选这里也没多想，刚好这片碎石滩的视野非常好，也没有什么树木和生物，也不用怎么担心有人误入，尽头还是一片悬崖，做起试验来安全。再说这片全是冰雪反复侵蚀留下的风化严重的碎石。除了欣赏实在也是找不出别的用途来了。”
　　波鲁说得无所谓，伊蒂丝听的也非常随意，只是这么一问而已。
　　蒸汽车继续沿着来回碾轧形成的小路前进，就在树林旁的不远处，有着一座在塔岛上泛滥到快要成为制式建筑的石拱。
　　拐过一个弯，一个从地面突出的地台从石拱旁露了出来。地台上，如同雕塑一般的巨大身影坐在充能器上，他的背后插着粗大的管线，低着头一动不动。
　　巨大的身影立即吸引了伊蒂丝的注意，她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是，雕像？”
　　“不，是魔像。从星岛过来的。”
　　波鲁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康斯坦斯，有点在意：“他是康斯坦斯，嗯……他怎么不动呢，上次给他装的能量回路……”
　　这时伊蒂丝猛得转过头来：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康斯坦斯？这名字我怎么有些耳熟？”
　　她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台魔像闪亮的外壳，精致的纹路，只觉得越看越眼熟，但是又有些拿不准：毕竟当初那些充满个人风格的武器和用来分辨的装饰物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露出了正在回忆什么的神色，直到卡车几乎开到康斯坦斯脚下才猛的一拍手：
　　“哦！想起来了，这是那批用来安置战士灵魂的魔像啊！不过我记得当初它们都再次战损，陷入沉睡。你把他摆在这儿做什么？”
　　“坐在这儿是他自己要求的。”
　　伊蒂丝明显楞了一下：“他自己？”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醒过来了？不是材料不够制造新的魔像部件所以一直都没有尝试唤醒吗？”
　　“我们运了不少魔像碎片回来，精炼厂正在重新分离材料。”
　　波鲁看了看她：“你知道的还真多。”
　　她的妆容虽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但是眼神无意间还是流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你看起来非常累？”
　　“是真的累，虽然战斗不算激烈，但是每天都来还是有点受不了。”她又把话题拐了回去：“这型魔像等级很高的，躯体是你们新造的啊？这么厉害？”
　　波鲁想起了那可怕的，让人叹为观止的一次成型工艺，苦笑了两声：“别逗了，一时半会儿造不了这么厉害的。这是我，嗯……还有我的小学徒们一起用其他魔像上完好的部件拼装起来修好的，好了，我们下车吧。”
　　下车之后，波鲁对康斯坦斯招了招手：“大哥，大哥，你还好吗？”
　　沉默的雕像忽然转过头，康斯坦斯浑厚的，又带着一些机械感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事？”
　　“没什么事，看你没动静有点担心你的能量回路断掉了。”
　　波鲁抬着头回答。
　　“只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没有需要的时候不怎么动而已。今天又来做试验？”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满，拨弄着一根看起来像是从树林里直接撸下来的巨大木棒：“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随意走动？虽然这景色不错，还能站起来走两步，但是背后总被缆线牵着坐在门口，总让我有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联想。对了，还有你说的什么节能模式呢？”
　　“大哥啊，你也知道你动起来有多吃能源，平日里真的只能用线缆供能。就为了让你遛弯，这一百米的线你知道花了多少铜吗？要不你去屋里躺着？你看你也不乐意吧。至于节能模式，这个正在研究中……我这里有客人，那我们先去忙了。”
　　波鲁面不改色的回答。他对着康斯坦斯介绍了一下伊蒂丝，顺便岔开了话题之后，朝着大门紧闭的石拱走去。解除了一扇小门的密码保护，对伊蒂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然后她就愣住了。
　　在石拱的灯光下，她看见了一排奇怪而庞大的机械。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它们反射着冰冷的光线，高高扬起的粗大炮管——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密密麻麻的指向房顶，像是森林一般。她倒退两步，又看了看门上的标牌，上面写着几个字：武器自动化研究所。
　　这武器的概念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总觉得武器应该是刀，枪，剑，弓，甚至什么乱七八糟随便拿在手上能够挥舞的都行，但那些房子般大小，有些甚至可能像是一座低矮的哨塔大小的奇怪机械，发出了疑问：“你跟我说这是你的武器研究所？这是武器？自……动化又是什么意思？”
　　她皱着眉头，有些生涩的重复了一遍这拗口的组合词。
　　“自动化嘛，解释起来有点困难，反正你就理解成这里是研究尽量减少人工操作的地方。”
　　“那这些机械？你的火炮我也不是没见过，为什么这里的火炮下面会有这么庞大复杂的结构？”
　　“还是为了自动化。这就是我所说的，可以完全替代当初我出售的那批滑膛炮的武器。刚刚完成定型，我们自己都还没有用上哦？这是20，这是55，这是00。”
　　“别的且不说，00炮不是只能发射长钢杆吗？”
　　看着她有些怀疑的眼神，波鲁倒是也不着急：“没事，刚刚在码头上我已经叫过人了，一会儿他们就会来演示给你看。”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这一点，但是这么大的体积，它要如何运动起来？是给魔像用的吗？”
　　“并不是，魔像用来扛这个东西也太浪费了。实际上它不需要运动，也不可能移动。它的目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坐地输出。害！你把它当作魔法塔不就好了？”
　　“魔法塔可用不着不停的往里头喂炮弹。”
　　“那你换个角度想：魔法塔里面有没有大法师，那上下限差距可就大了，有这么多大法师吗？而且魔法塔的造价，啧啧。我之前想在港口也造一个迷锁，后来问了问报价，我都没敢再想第二次！就这还是星岛友情价。这个炮塔，就这个。”
　　波鲁拍了拍在一堆钢铁巨兽中毫不起眼的四月雨K2：“以你们精灵的财力，这东西我觉得每个村落都能插好几个！”
　　早就见过机炮的伊蒂丝沉吟了一会儿，做出了评价。
　　“这不就是四门机炮合在一起吗还别说，放在经常只有一条道路的村子里，这东西确实应该很有作用。”
　　“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它已经是一台船新的四联炮了。”
　　还没来得及介绍，门外就响起了拖拉机的轰鸣声，于是波鲁示意伊蒂丝一起来：
　　“应该是炮弹来了，他们会先去试验场，走，我们过去看看。”
　　从建筑的另一头出去，堆得满满的弹药车已经开始卸货了。在它的身边，由粗大的钢梁构成的三个平台上，有着三种并不太一样的，和房子差不多大小的方形铁盒子。它后半截的围板被拆卸下来放在一边，露出其中复杂的管线和机械装置，不少工人们正推着小车来回奔波，另一些人则将炮弹装进各种各样的装弹具之中。
　　“你打算从哪个开始看？”
　　波鲁点了点三个铁盒子：“全部是要地防御类型的，从左到右，20转管，55双联，00单，从平射到高射，全部都行。”
　　“高射？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对高射为什么有这么深重的执念？”
　　波鲁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深入骨髓的对空火力匮乏恐惧症。
　　“似乎拥有法师塔的地方好像都没有这类毛病？”他在心中想。
　　幸好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发接一发的炮弹卡进弹槽吸引过去。这让她感到非常奇怪：“装这么多炮弹干吗？”
　　“试射要用呗。”
　　“试射啊？等等，你是说试射一次，就要用掉这么多炮弹？”
　　“对，是这样。不然你感受不到什么叫武器自动化。”
　　这话让她笑了起来：“那你这演示成本有点高啊？这得打出去不少天的产量吧？”
　　然而波鲁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意思，我的弹药厂可是已经扩建了。待会儿你随便点个人上去开火。”
　　“又要跟我显摆你的武器使用下限低？”
　　伊蒂丝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狙击枪已经让还有很多还在煅炼期的游侠问在哪儿可以买到呢？”
　　“哦！有订单吗？他们怎么评价的？”
　　波鲁顿时来精神了！
　　“好用，但是未免也太丑了。订单是有，不过我们并不打算让他们这么早就使用狙击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