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医生挥舞着小巧的手术刀而来，风声嗖嗖，靴声橐橐。
　　夏雨起先和鬼姬，鬼小姐一样，抱头鼠窜，但反应了一阵，自己有鬼王系统，没什么可怕的。
　　随即英勇的站了起来，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魄，其实恐惧这个东西，你越躲避它，它越猖獗，你无畏的直视它，它就不再可怕。
　　他拿出判官笔，用丹青勾勒出一只鹞鹰，它驭电排空，振翅俯冲，用匕首一样尖锐的鹰喙啄食着医生的眼睛。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云霄，医生的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洞。
　　原来他根本不是鬼，只是个凡人，刚才纯属装神弄鬼，他双手在空中乱挥，痛苦的嚎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医生害人不成，倒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实属罪有应得，鬼姬恢复了神采，在一旁隔岸观火：“叫你做坏事，这些尝到苦果子了吧。”
　　鬼小姐忧心忡忡：“他说的医院贩卖器官的黑幕如果是真的，程老幺就危险了。”
　　夏雨意识到这是个是非之地，必须赶快带走程老幺，便嘱咐鬼小姐去找回程老幺一魄，她本是鬼魂，对太平间的门道禁忌摸的最深，就算遇到鬼，也能从容应对。
　　而夏雨决定和鬼姬一起守护程老幺，以防他再有闪失。
　　太平间里黑漆漆的，里面除了存放尸体的冷柜再无一物，墙体有道裂痕，像女鬼撕裂的嘴巴，偶尔有白色帐幔随风扬起，更增添了死亡的气息。
　　鬼小姐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她身着的樱袭红衣十分显眼，吸引了鬼魂的注意。
　　绵长而空无的声音在太平间里回荡。
　　“有个女娃娃进来了。”
　　“长得漂亮吗？”
　　“嗯，相貌很清纯，水灵灵的，那叫个清水出芙蓉。”
　　“你年过七旬才死，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还是让给我吧。”
　　太平间里藏的大多是男尸，偶有女尸，多半也是老太婆，很久没有看到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了，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宛若无语的寒星。
　　鬼小姐有些害怕，她屏住呼吸（其实并没有，只是鬼臆想出来的五感），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埋怨夏雨：“呜呜呜，这里的鬼都是坏人，我想回家!”
　　她越抽抽噎噎，鬼魂们就越肆无忌惮，她只得抹干眼泪，强自镇定下来，找寻着程老幺的踪迹。
　　“小妹妹，你往哪里跑啊。”一个苍颜银发，两鬓斑白的年长男鬼拦住她去路，颇有为老不尊之嫌。
　　“这黄花大闺女许了你，岂不守了望门寡，还是跟哥哥走吧，哥哥定与妹妹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决计不会让妹妹受点委屈。”说话的是个英俊潇洒，风流调控的学者鬼魂。
　　鬼小姐清澈的眼珠子一转溜，计上心来，托着红红桃腮，娇滴滴的说道：“古有英雄冲冠为红颜，你俩也为了本小姐打一架，谁胜了我就跟谁走，否则就不是真爱。”
　　两只鬼魂对鬼小姐一见钟情，自然凡事由她摆布，他们摆开架势，厮杀在一起，鬼小姐趁机寻到冷柜里程老幺的伏矢魄，悄悄的离开了太平间，可笑两只鬼魂还浑然不觉，像两只都红了眼的公鸡，任凭其他鬼魂怎么提醒，他俩都听不进去。
　　医院的病房内，两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合力将熟睡的程老幺抬到救护床上，高个子医生还顺带抱怨一句：“妈的，这么重。”
　　矮个子医生是个急性子，压低声音说：“少说话多做事，动作麻利点，江北有买家急需肾源。”
　　高个子医生点点头，用白布遮住程老幺，矮个子医生从冒着蒸汽的钢精锅里取出针管，吸了一管橙黄玻璃瓶里的麻醉药，轻轻滋了一下，保证合适的剂量，给程老幺注射进去，低声说：“好好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在地下秘密的解剖室，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玻璃罐里装着各种人体器官，用浑浊的防腐液侵泡着，当生命之花凋谢，所剩的也只有支离破碎的烂肉，教徒笃行灵魂不灭，可如果人生来只有一具腐朽的肉体呢，像罐里的碎肉一样，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这里不仅负责解剖死人，也拿来做活体解剖，可谓惨无人道。
　　高个子医生讲求直截了当，取了一把泛着青光的圆锯，按下开光，锯片飞速的旋转，割开皮肉就如切菜一样简单。
　　矮个子医生喜欢充分享受杀戮的乐趣，他叫停了高个子医生，从桌案上取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用消毒水细细清洗，再用干净的棉布擦干：“简单粗暴可不是艺术，要知道，猎物临死前的哀嚎，是最悦耳的乐曲!”
　　麻醉剂的药效过了，程老幺逐渐恢复了意识，他眼睛圆睁，呼吸急促，心提到嗓子眼了，像浑身紧张的像拉满了弦的弓一样。
　　毕竟比起给个痛快，亲眼看着自己被解剖，再将身上掏出的内脏放入铁盘，是多么痛苦绝望的一件事，如此残酷的折磨，也只有变态的人能想出来。
　　矮个子医生是个老手，精准的控制着手术刀，严谨的像在镌刻雕塑，并教导道：“先分离开浅筋膜，再向深处探寻，注意避开血管和神经，以免他死的太快。”
　　程老幺动弹不得，感受到小刀冰冷冷的触感，绝望的闭目待死。
　　突然坚硬的铁门被撞开了，鬼姬和夏雨破门而进，程老幺兴奋的呼喊：“夏哥，救我!”两名医生发现事情败露，提起家伙迎向他们。
　　夏雨提起判官笔做图，画出一个巨大的电风扇，这电风扇风力强劲，飞沙走石，将两名医生吸了进去，高速运转的扇叶将他们瞬间搅成了肉酱，肉泥像乱雨飞珠一样迸溅的到处都是，幽暗的停尸房弥漫着血腥味。
　　夏雨和一个箭步，解开绑在程老幺身上的束缚带，鬼小姐也恰逢时候的飘了进来，将失去的一魄送回他的本体，过了片刻，程老幺四肢渐渐有了知觉，他高兴的下床走动，仿佛新生的婴儿蹒跚学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