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祭天

　　果不其然，旨意一发，众臣哗然，有人担心对方是前朝余孽尚未除尽，朝何江南进谏，何江南只挑眉瞧了对方一样，自高台上投下的目光，好似来自九天之上，当即让那臣子闭嘴了。
　　何江南嗓音回响在金銮殿内，不怒自威，积雪一般的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孤自有断绝。”
　　新皇并非傀儡，他羽翼虽未彻底丰满，但是有着强劲的底蕴，自是如今被削弱的朝臣无法撼动的。
　　众臣闻言皆跪拜于地，禁声诺诺。
　　何江南拂袖起身，冠冕上的东海李流珠晃动，光影下俊雅无双的面容在隐隐绰绰剑流泻几分得意，于翘起的嘴角上体现。
　　何江南心道，不亏是自己，演技当真厉害，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奖到手了。
　　既然有了国师，那么为了让众臣认识国师，百姓知晓，也为了体现国师的作用，何江南便让礼部的人准备祭天祈福，他把这事转告给林卫时，对方不可置否，只道她听遣陛下的吩咐就是。
　　何江南现在对林卫的心思很复杂，对方虽然高冷的如同世外高人一般，居住在他赐下的国师府邸中也不走动，他看见对方，却总受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让他想要对对方警惕都提不起来心情，而且他越看对方面容，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直至祭天之日来领，他在宫人的帮助下穿上层层叠叠，厚繁复的祭天华服，转目看向被打磨的剔透，光华可鉴的琉璃镜子时，才恍然发现，自己那双淡光花浮动的双目，在不喜不悲时，和对方是如此的相思。
　　而后，他又想起乌骨母亲的话，他的有一半鲛人的血脉，说明他的亲生母亲必然是一个鲛人，而林卫……
　　“陛下，时辰到了。”宫人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那是一个做事稳重的宫女，年纪不过十八，在早熟的古代算不是上笑了，她悄悄的去瞧何江南，暗纹隐现，在入室晨光中如水波回流，高华典雅，却压不住何江南极盛的容颜，反衬得对方犹如天神临世，看一眼都是玷污了对方。
　　她悄悄红了脸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再窥视圣颜。何江南的思绪被打断，一言不发的踏出了宫门，身后跟着的宫人随着他鱼贯而出。
　　天幕阴沉，灰色的云积压在上空，日光透过层层积云落下来，也是灰蒙蒙的，像是压在心底上，有种喘息不过来的感觉，何江南微微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坐上准备好的车辇。
　　祭天的地点安排在皇家后山的建立的摘星台上，仪仗浩大的队伍缀在最前面到车辇后，飘在风中的锦缎棋子在暗沉的天幕下鲜亮夺目。何江南只要抬手掀开帷幕便可见到落后自己一些，同样坐在车辇上的林卫。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只是林卫坐在车辇里并未动作，重叠雪纱下，他只能看到对方端坐的身影，面上的表情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何江南神情莫测的放下帷幕，等到了地方，才下了车辇，看见了今日再次换上国师衣袍的林卫。
　　猩红的花纹勾勒在白底的袍子上，莫名的像是雪地上的落血，圣洁又不详，何江南看的眼皮一跳。林卫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视线看来，淡淡的一眼，何江南立刻莞尔一笑，再自然不过地道:“有劳国师了。”
　　林卫颔首，“这是我的应该做的。”
　　摘星台建筑的高大，用的是巨大的被打磨的光滑而光泽冰冷的玄石做的，层层叠叠，好似一座巨大的三角塔，抬起头可见几乎要突破云层，刺入乌云层的塔尖，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畏感。
　　何江南望了这巍峨的建筑物几眼，落在盘旋而上的台阶上，心底发苦无奈的想，他可不想要攀爬这如此高大的摘星台，而且还是带了这么一身累赘的情况下，他看着国师和一众臣子，他们走到摘心台下，秩序有礼的进入了摘心台内部的升降台上。
　　凝聚古人工匠精神的玄铁机械轰隆运转起来，带着一众人消失在面前，看的何江南只想叹息，呼唤他们停一停，把自己也带上吧。
　　可是规矩立在那里，他必须为表示自己对天的敬意和诚心，就得一步步的顺着台阶爬上摘心台顶端。
　　何江南心道怪不得没见先皇祭天过呢，就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想要祭天，恐怕最后把自己给祭死了。
　　事已至此，何江南不再抱怨，他身负内力，调整好了呼吸，便踏上台阶，一步步朝着顶端出发。
　　盘旋发台阶上每个一段路程，就会有守着的侍卫宫人呈上手中的托盘，里面盛放有擦汗的汗巾，以及茶水补充体力的糕点，虽然没有歇息的椅子，何江南也知足了，他路上总共停下来三下，他不至于汗如雨下，细密的汗珠也覆在了他冰白的面上，像是天晓之时雾气凝结的晨露。
　　何江南用汗巾擦地了汗液，喝上茶水润喉，用了约摸三个时辰走到了塔顶。
　　这一路上来，何江南稍稍低头便能看到缥缈的流云雾霭，淡若无误的流转在他身旁，浩荡的拂来，吹的衣袍鼓荡，身体通透的凉，夏日里憋闷的暑气也消减了不少。
　　塔顶上的众人等待多时，他们也知道这摘星台有多么难以攀爬，历代皇帝若是想要祭天，极少有能自己走到这塔顶的，几乎都是半路上，或者只做一做表面工夫，走一回就转而用升降台直接升入塔顶了。
　　什么表诚心，大家都是面子工程而已。
　　只有何江南不知道，因为这种消息都是皇家内部，上一任皇帝随意提点继承人的，先皇死的突然，又早，他只能一面吐槽，一面老老实实的爬上来了。
　　是以，何江南登上塔顶，擦拭面上薄汗时，就接收到了大臣们略微诧异的目光，他心中不解，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站在塔顶边缘，琉璃铸造的祭台旁的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