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恶魔的眼睛

　　典狱长在格雷的注视下将衣冠整理好，大腹便便的他穿着一身与之不相符的紧身皮衣制服，看上去颇为滑稽。
　　格雷跟随在典狱长后面，亦步亦趋，银色毁灭者从制服的袖口伸出抵在典狱长的腰间。
　　典狱长庞大的身躯在走廊上就占了一整个身位，格雷压低着帽沿跟在后面就像一个随时待命的小跟班。
　　沿途的狱卒看见典狱长都退到一旁，对跟在典狱长身后的格雷投向好奇而又同情的目光。
　　“典狱长又在调教新人了。”
　　“希望新人能顶得住典狱长的魔鬼式训练”
　　格雷了然，看来这胖子没少利用手上的权力在监狱里作威作福。
　　走了一段路，迎面碰上了卡拉，卡拉对于格雷这个懂事的新同事还是印象深刻的，看在那一枚金币的份上，他上前哈腰。
　　卡拉估计平时也没少和典狱长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对典狱长的态度就要谄媚的多。
　　“哎哟，典狱长大人这是要去哪？不如让我陪您去吧！这小家伙还是新人，他要是什么地方惹您不快了，我让他向您赔罪。”
　　说罢，向格雷使了个眼色，见格雷却无动于衷，他一脸焦急。
　　典狱长感受着腰间的寒气又往里捅了一些，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怎么，有闲心在这跟我打屁，交代你办的事都办好了？新来的小家伙，我带他转转，多熟悉熟悉，你就不用跟着了！”
　　说罢，不再理会卡拉一脸惊异的神情，一把推开卡拉扬长而去。
　　监狱的牢房都是一个个空洞改造而成，格雷一路走来，看见不少瘦骨嶙峋的人扒在牢房铁门的栅栏上向外看。
　　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有的人还张嘴咬在栅栏上，格雷看清了，这些人的舌头都被削掉了。
　　典狱长似乎真是带格雷参观一般，他解释道：“这些都是凡赛提王国的战俘，不愿意归降，又没有人愿意赎回他们，按照王国律法，都处以断舌之刑。”
　　格雷沉默不语，战争除了给人民带来痛苦以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了，这是格雷第一次正面见识到战争所带来的后果。
　　走了一段距离，前面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入眼一个环形的山洞，四周的墙壁上开凿了很多小山洞，都用铁门锁着。
　　“到了！”典狱长出声提醒，格雷收起纷杂的心思，抬眼望去。
　　环形山洞分为三层，最下层有八间牢房，二层有六间，顶层有三间，山洞中间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透过空洞可以看到外面的点点星光。
　　格雷向典狱长看去，他并没有看到小秃子。
　　典狱长带着格雷来到了顶层的三间牢房的一处。
　　“最上面三间关押的都是即将要行刑的犯人，你要找的那个小家伙在中间那间。”
　　格雷用力捅了捅典狱长的腰，典狱长顺从的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牢门。
　　牢房里，小秃子正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神惊恐的看着大胖子典狱长。
　　就是这个家伙，来到这里的当天，就是这个家伙用了一些难以描述的刑具，让自己感受了这世间最黑暗最痛苦的刑罚。
　　格雷皱眉看向小秃子，很明显，小秃子在看到典狱长以后的精神状态有些反常，好似看见了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
　　他用力敲晕典狱长，后者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脸与地面零距离接触，溅起了一阵灰尘。
　　小秃子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身子向后靠了靠。
　　格雷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冷漠的脸，变形术的时间还没到，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也没有解除变形术的必要。
　　“小秃子，是我！”格雷恢复成原来的声音对小秃子喊到。
　　小秃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听到格雷的声音以后陷入回忆，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歪着头，疑惑不解：“格雷？”
　　“是我！我来带你离开这儿。”
　　小秃子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你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点点魔法的效果，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一件事，那个死了的商人森蚺是怎么回事？”
　　提到森蚺，小秃子似乎又陷入到恐惧之中，他神情紧张，手脚挥舞：“别过来！别过来！”
　　格雷一把捉住小秃子的手脚，语气中用上了柔和的魔力，声音平稳而又镇定。
　　“别担心，有我在！跟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
　　格雷的魔力似乎起到了作用，小秃子不在挣扎，气息渐渐平稳，眼神空洞，似乎是在回忆起那天的经过。
　　“那天我依旧在贫民窟等待接头人上门。
　　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人敲击暗号的声音，我上去开门，来的人是一个大胖子。
　　我们对上暗号以后，我把他带到房间里，他张口就要问铁梭的事情。
　　因为上面交代过，铁梭的事情必须有上头指定的人来问才允许告知。
　　我就跟他说，他却不听，上来就要掐我脖子，他似乎很紧张那一批货物。
　　我手边摸到了一个东西，我不知道那是刀，我着急，拿起来就砸在他头上，然后他就倒下了。
　　等我回过神，他就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听到这格雷感觉这件事应该算完了，谁知道小秃子口气一变。
　　“过了一会，我上去拿袋子准备处理他的尸体，我就看到了那个大胖子！他！他…自己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他没死？”格雷问。
　　“死了！我确定！瞳孔放大，心跳停止，肌肉僵硬！”小秃子点了点头，又补充，“我怕他没死又拿刀捅了他一下。”
　　格雷没有说话，小秃子的反应都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他看着小秃子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站起来，走路的姿势不像是一个人，摇摇晃晃，然后我就看到他的眼睛，纯黑色的眼睛，一点白色都没有！
　　那是恶魔的眼睛！我吓得就往外跑，他就在后面追，一直到我跑到桥上，被城卫军巡逻人的看见。”
　　格雷制止了小秃子，接下来就跟他知道的一样，小秃子被认为是杀人，因为森蚺身上还插着小秃子的刀。
　　格雷沉思，森蚺明明就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的？还追着小秃子跑到了贫民窟外的桥上。
　　突然，小秃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指着格雷身后。
　　格雷扭头看去，典狱长那庞大的身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面灰尘。
　　格雷眼神很好，他一眼就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典狱长的那张脸上，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