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挖坑

　　作者：溜冰儿
　　安然在心头，默默地无语问苍天：别人穿越，又是金手指，又是外挂，牛气烘烘，辗压世界，为什么他穿越一场，什么都没有？这不科学！也不公平！
　　哦不！他穿越到了一个有亲娘，亲娘还活，亲娘很疼他的世界，这比什么外挂，什么金手指，都更值得拥有！这么一想，安然的心气顿时就平了。
　　原主和安然都是个学渣，但是这个纪蕴，却是个学霸，年年岁考都是一等。方阁老准备等纪蕴过了舞象之年（十五岁）就参加童试，方阁老和书院的先生们对纪蕴顺利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一举考取秀才，都满怀期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安然没好气地发狠：“我就是要考三等，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我就是不温书，要你来管我？”身为学渣，就要有破罐子破摔的觉悟，说不温习功课，就不温习功课，一言九鼎，做一个有血性，有骨气的学渣！反正就一个月时间，怎么温也不可能考上二等，安然不想白费劲，大不了屁股……嗯，还是要想办法保住才是！
　　安然真不想看见高高在上的学霸在自己眼前晃悠，叫道：“凡一，进来送客！记着，以后不要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后宅里乱窜！”
　　正在这时，问凝进来禀告道：“大爷二爷来了。”
　　大爷二爷就是原主的大哥二哥，不过，他们是原配所生。原配亡故后，方阁老的三姑娘方玉流嫁给安凌墨成为继室，又生了三个儿子，但养活的只有老五，也就是安然。
　　因为方太太这个继室的关系，方家也可以算是两位安公子的外祖家，但他们很少来方家走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纪蕴也听见了问凝的通禀，忙叫：“慢着慢着。”说着，就躲进了安然的床后，借着帐幔，遮掩了身形。他素来知道两位安公子对安然不但没有兄弟之情，还常常暗地里欺辱安然，听两位安公子突然来访，他不放心安然，便躲起来听听。
　　“你个偷窥狂！”安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就叫问凝把人请进来。原主对两个哥哥又恨又怕，安然虽不怵，但这小身体毕竟只有十岁，有纪蕴躲在帐幔后压阵，安然也觉得心头大定。
　　不多时，问凝便引进来两个少年。大公子安靖越十七岁，穿着玉涡色夹金线绣兰草缎袍，二公子安靖峥十五岁，穿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襕袍，瞧上去俱都生得齿白唇红，疏眉朗目，有芝兰玉树之姿，温文尔雅之仪，俨然是滚滚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两位安公子进来就坐下喝茶，神情淡淡的，跟安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扯书院里的闲事。安然没心情陪他们闲聊，问：“大哥二哥究竟想说什么事？”
　　大公子继续喝茶，二公子道：“五妹，你去年考个三等，老爷就十分不高兴了。早早就撂了话，叫你今年一定要考出个二等来保住学籍，不要叫其他学子笑话。不然……我跟大哥就想来问问，你今年的功课都准备好了？”
　　这两货明明是希望他考个三等挨板子的，话却说得这么漂亮，充满了关切之意。安然实在心塞，原主这大哥二哥也是年年考一等成绩的学霸，似乎整个方家和安家，就他一个学渣。
　　在安府，安然还得忍着哥哥们一些，可这是方府，是他的外祖父家，这是他安然的主场，是可忍也不必忍，安然丢手就把枕在脑下的三彩童子戏鱼瓷枕朝二公子砸了过去，嘴里嚷道：“我就喜欢考三等，要你们来管！”
　　大公子喝茶，稳坐不动，二公子赶紧侧身避开，那瓷枕擦着二公子身畔飞过去，摔在地上，砸得瓷片迸溅。二公子不以为意，云淡风清地笑了笑：“五妹莫恼。我跟大哥就是过来关心一下你。”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我跟大哥素日看着你成天贪玩调皮，想必五妹这课业荒废得厉害，还有一个月就要岁考了，这一个月，温书怕是温不起来，难以考上二等……”
　　安然不想扯犊子，心头又烦：“少废话，滚！”
　　“……不过，我跟大哥给五妹想了个主意，保管能考个二等！”
　　能够保管考个二等，这话登时吸引了安然，道：“说来听听。”不想多的，考个二等，堵住渣爹打自己的借口，先把屁屁保住再说。
　　二公子道：“咱们书院跟官学不同，岁考考的是科举功课和君子六艺两项，两项中只要其中一项是二等，就可以总评为二等。”
　　书院作为最高等级的私学，办学方针是教书育人，除了会教导学子治世经济这些用于科举的功课之外，还会教导学子处世立身的道理，也会教导学子君子六艺，以陶冶情操，开阔胸襟，因此，书院岁考考的是科举功课和君子六艺，一共两项。
　　二公子续道：“经史子集算这些科举功课五妹是不行了，就只能剑走偏锋，从君子六艺这方面努力一下。”
　　“礼、乐、射、御、书、数，从哪方面努力？”安然眨巴着眼睛问，原主因年纪幼小，没练过君子六艺，也没有参加过六艺考核。
　　“五礼没什么好展示的，”大公子道：“五射，五御，六书，九数都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或学得会的。咱们就从六乐下手。”
　　六乐是指上古时代的六套礼仪性乐舞，据说需要在音乐的伴奏下载歌载舞。不过，这六套乐舞连乐曲带舞艺和歌词一齐失传已久。
　　漱玉书院虽然号称传授君子六艺，但是“乐”这一项，其实被简化成了弹奏技艺。
　　安然奇道：“你会六乐？”
　　“不会！”二公子笑了笑，道：“既然已经失传，反正大家都不会，你随便舞上几下，说就是上古传下来的六乐，谁能反驳你？”
　　安然迟疑道：“你……这个……”不太诚实吧？
　　大公子这时放下茶盏，淡淡说道：“五妹，权宜之计，考个二等，能过关就好。”
　　考个二等过关，这个说法，立即就说服了安然，他本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性子，先保住屁屁再说。只是想要弄套乐舞出来糊弄书院，总得会点舞蹈吧？安然非常怀疑地问两位公子：“你们会跳舞？你们教我？”
　　“我怎么会舞艺呢。”大公子含着笑，从容而优雅地道：“我可以给你指条路：找你蕴哥哥。”
　　“咦？纪蕴会跳舞？”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一项啊。
　　大公子安靖越摇头笑了，笑容宛如幽兰绽放，空灵迷朦：“你蕴哥哥是不会跳舞，不过要懂得变通，他会剑法，你可以叫他教你套剑法，把里面狠厉的招数剔掉，再多加些挥舞起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花架子进去，反正你也不是要拿剑去砍人，只要能够流畅地把动作比划出来就行了，然后就说这是你从古书上看来的乐舞残段，保证过关。”
　　安然道：“剑器舞？”
　　剑舞有着这么悠久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其后又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闻鸡起舞”等等与剑舞有关的典故，因此，要跟书院胡扯，说剑舞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六乐中的乐舞残段，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前朝前代的事且不说，安然知道在百年前，就有轰动一时的长孙大娘（架空，姓名有异，非错字）创作的剑器舞。如今勾栏伎坊的剑器舞仍是客人们极喜欢观赏的舞蹈之一。
　　安靖越笑问：“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很高吧？到时候，你穿着女服，拿着剑在考台上一站，比勾栏伎坊的头牌还艳丽妩媚，保管把书院里那些从来没欣赏过剑舞的先生们，眼睛都要看直了，莫说一个二等，说不准还能给你个一等成绩呢。”说得书院先生好像是一群土包子似的。
　　二公子安靖峥补充道：“咱们书院还没人能跳出乐舞来，你这是头一份。你这一舞，怕不要轰动整个洛城呢，咱们安家出了五妹这样的隽秀人物，多给老爷争光啊，以后哇，老爷必定爱重五妹，我跟大哥怕都得往后退了。”
　　安然斜睨着两位安公子，脸上似笑非笑，心道：“爱重你妹！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们在给老子挖坑呢！”
　　然而，安然不得不承认，他被两位公子说动心了，而且是非常非常动心，简直戳进他心窝里。
　　前一世，安然四岁习舞，十三岁在一档选秀节目中，以舞蹈脱颖而出，然后向唱歌演戏发展，渐渐成为了一个影视歌舞四栖小明星，他的经纪人就是他的母亲安妈妈。
　　大公子当然没安好心，想让他拿着剑法当剑舞，跑去出丑。可是，他练了整整十六年的舞蹈，他还怕编不出一段吸引人眼球的剑舞来？
　　如果问安然有什么喜好，安然无疑是喜欢舞蹈的，并且是深入骨髓，融入灵魂的喜欢，穿越之前，他一直很努力地练舞，编舞，演出，希冀能够成为拥有独特风格的舞蹈艺术家，能够融合各个舞种，自成一系，能够编制出自己的代表之作，震憾时人，能有巅峰之作留传后世。
　　只是安妈妈骤然间车祸离世，给了安然沉重的打击，让他的心情，人生和事业都陷入谷底。安妈妈离世两年，安然始终陷在谷底的泥淖中难以自拔，更无法振作。
　　穿越过来安然猛然看见了活生生的亲娘，立即被满满的幸福包围，满足得什么事都不想做了，跟方太太两个怎么腻歪都嫌不够。这会儿被大公子一提，安然想起了他挚爱的舞蹈，不由得跃跃欲试，重拾舞蹈之心，在这个异时空礴然喷发，瞬间掩盖了其他杂念。
　　是时候，该让自己的人生和事业，都走出谷底，在这个时代，一步步迈出巅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