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阴影行者

　　回到峭壁上，莉娜有些不耐地甩开拳尖上的鲜血，两侧堆满了死状极其残忍的瘪烂尸首，只剩下站在后方的阴鸷老人。
　　伊斯本犹如干尸般的枯萎五指操控着悬浮的水晶球，又摸了摸趴在头顶的丑陋蜥蜴，声音既沙哑又尖锐道：
　　“真是不错的小姑娘。看来你是以近战能力为强项的超凡者咯？这么快就杀光了这群废物，啧啧，本以为还能再拖会儿。”
　　“老东西，既然看出来了那还等什么？”莉娜抖了抖夹克上的猩红液体，再次摆出了格斗术的姿势，语气丝毫不客气。
　　她双目一翻，将目光放在了那只蜥蜴上，嘴角缓缓勾起邪异的微笑道：
　　“神秘生物？应该不是吧。尽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巫师，但你的本体，或者能力来源很有可能来自这只丑陋的爬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莉娜觉得自己甚至连“灵媒”的能力都不需要动用，她对“侍灵”的格斗术非常有信心。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时响起，头顶上，仿佛河流般的黑色云雾死死抱住月华，让原本采光就弱的盆地地势显得更加昏暗。
　　没有回答，伊斯本阴沉着脸，带着丝丝辛毒的灵灌入水晶球中，又加快了几分速度，迫不及待地想要催化出那件东西。
　　可就在这时，他眉心猛跳，脑袋中代表着预警的神经线突然断裂，下意识一闪，耳畔旁倏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炸裂声，无数碎石溅了一身。
　　只见原地，甩动着较长红发的女孩动作利落，轻松地将跺进岩石中右腿收回，再次凝聚出了格斗姿势，伺机而动。
　　没有迟疑，她猛踩地面，整个人居然在半空中变换着姿势，紧握的双拳挥出畅快淋漓的残影，与苍老者交织在一起。
　　“你就这么一点本事？”
　　莉娜蔑视地嘲讽着，但暗地里也微微惊讶，眼前这个老人的反应速度之快，根本不亚于近战能力的超凡者，甚至更快！
　　嘿嘿一笑，伊斯本专心致志地凝聚着水晶球中的某物，头顶上那只蜥蜴翻动着十二只复眼，死死盯着莉娜，灰色的舌头不时伸出，舔舐着老者干枯如木的额头。
　　他浑浊的灰色双眸，望着渐渐溢满了灰雾的晶莹球体，与心神紧密相连的某物也受到了召唤，正缓缓爬出自我精神空间，来到现实世界。
　　好机会！
　　瞅准对方分神的时机，莉娜眼前一亮，原本如常挥击的双拳突然转换，附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灵媒”的锁定能力悄然发动，看破了伊斯本身上，灵最薄弱的一点。
　　“是……脖颈！”
　　纤细的手臂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先一步看穿了对方的躲避方向，将所有灵凝聚成锋利的点，撕裂气流，直击右侧。
　　真是愚蠢，这样只不过是浪费力气罢了。伊斯本低垂着眼睑，根据蜥蜴传来的指示，轻飘飘地向右挪移，眼神逐渐狂热。
　　快了，快了……
　　只要让水晶球中的魔性胚胎吞噬了眼前这个女超凡者，那个存在，一定会对我青睐有加，然后帮助我摆脱现下的职业灵障，迈向新的高度，获取更多的寿命！
　　伊斯本滚动着喉结，心中激动，他已经被困在“阴影行者”这个阶段很久了，甚至灵阶也早早感触到了门槛，可就是没有晋升的眉目。
　　作为圆盾军残党的军师，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晋升，光靠秘术，吸收年轻者的精魄是无法长久存活，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死路。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动，以至于直面迎来的攻击都未能察觉，当干瘪的皮肤与蕴含着光晕的拳头想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灼热的火焰猛然升起，撕裂着所有血肉。
　　——嘭！
　　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了无数波澜，将伊斯本重重抛飞，摔落倒地，手中的水晶球颜色灰暗，连带着云雾也散去了不少。
　　……
　　营地下方，夏洛克趴在一处呈三十度角的荒凉陡坡上，黑色步枪抵着右肩，仔细调整着角度，探索峭壁上交错人影之间的一丝机会，在他身旁，是帮忙辩位的巴尔少尉。
　　“风向偏北，微弱，适合射击！”巴尔少尉耳朵贴紧地面，字字分析。
　　“不行，位置重叠了。”
　　夏洛克压下有些颤抖的手指，他不能如此莽撞的进行援击，一旦射偏或者空弹，都很有可能会给跟敌方超凡者缠斗在一起的莉娜小姐，带来无法挽回的劣势。
　　子弹肆虐着营地，就算东北方的圆盾军已经被解决，西北方和北方还有不少火力，初步计算下，不下几十人。
　　更有甚者，担心拉锯战的不可预料性，竟然直接悄悄潜入营地，拿出手枪或者冷兵器，袭击一个个浴血奋战的王室军，霎时间血肉横飞，两方的尸体尽数倒地，各有伤亡。
　　匕首旋转着刀花，巴尔少尉凌厉地刺穿袭来圆盾军的喉管，一脚踹翻扎进尖刃的尸体，焦急地问道：
　　“莉娜小姐还需要多久才能驱散云雾？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闭嘴！我在找机会！”
　　夏洛克必须保持着聚精会神的状态，他手指几次想要扣动扳机，可终究没能按下，因为峭壁上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速度太快了。
　　“想要一击毙命非常不现实，敌方超凡者能跟莉娜不相上下，最少也需要级阶二的实力，那么……目标就放在那颗水晶球或者那只蜥蜴上吧。”
　　思绪飞速运转，在这种紧要关头下，选择攻击似乎是操控着云雾的媒介，比妄想要秒杀掉敌人更加实际些。
　　等等！
　　夏洛克注视着僵持不下的战况，似乎在上一秒，发生了急剧转变，敌方的超凡者在微微分神下，被莉娜一拳掀飞出去，而那枚奇异的水晶球也落在了一旁！
　　他连忙端正步枪，并喊道：
　　“巴尔少尉，快帮我侦查风速！”
　　“让我听听……”
　　巴尔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迅速平复呼吸，超强的听力观测着这硝烟弥漫的战场，直到捉捕到那沉重的风，分析道：
　　“风向偏西北，微弱，适合射击！”
　　非常好，那么就看这个纨绔子弟是不是打猎的好手了……夏洛克低沉着身子，完全伏在土坡上方，头顶不时有子弹擦肩而过，仿佛一封封死亡邀请函划过。
　　机会只有这一次。
　　夏洛克不认为莉娜这一击可以直接杀死对方，正式的超凡者，所拥有的各种神奇能力，可不是单纯的肉体毁坏就能消灭的。
　　他能感受到水晶球中孕育着可怕的存在，而只有率先毁掉媒介物，才能阻止它的降临，赢得这次的胜利。
　　风向正常、子弹上膛、打开保险，瞄准镜逐渐挪向临于悬崖边的水晶球，黑夜下加持的视力能清晰看清所有。
　　那么接下来……
　　就是命运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