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归来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像炸开一样，伸了伸腰，昨天，有点喝断片了，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恍然之间，做了一场梦，但又忘记了是什么。
　　陈佑镇端着一杯刚冲好的蜂蜜水，递到我的面前，说：“喝点蜂蜜水醒醒酒吧！”
　　“昨天，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做了。”
　　“什么事？”
　　“你昨天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走，让我陪你睡一觉。”
　　“陈佑镇，你是在骗我的吗？我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你肯定在骗我。”
　　陈佑镇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骗没骗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昨天，那个，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你还知道给我添麻烦了，真难得，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知道了。”
　　“张芷涵，你有去过医院看过心理医生吗？我认识一个朋友刚好是心理医生，用不用给你预约一下时间。”
　　“不用了，我自己调解一下就好了。”
　　我是从十八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人格，那个时候，我在英国念书，表面上性格很好，但每当晚上的时候，我就会去夜店喝酒，打架，有的时候，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男人睡在我的旁边，各种各样疯狂的事情，我都干过，但心里很清楚那不是自己，自己不是这样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任由自己这样下去，选择堕落在黑暗的世界里。
　　“不要再想事情了，该洗手吃饭了。”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他竟然这么快就做好早餐，煎蛋和火腿，还有一杯牛奶，以前，我总是一个人叫外卖吃，有的时候很少吃饭，餐桌也都成了我写小说的地方，我尝了一口他做的煎蛋，都有点糊了，火腿上全都是油，而且还没有熟透，只有面包片是完好无损的，我看着他一个人吃的津津乐道的，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黑暗料理吗？我吃了几口，就没有继续吃下去。
　　“陈佑镇，这是你第一次做早餐吗？”
　　“你怎么知道。”
　　“那你以前是怎么过的，不会做饭。”
　　“我和关晓玥生活在一起，关晓玥做饭，我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不会做饭吗？”
　　“没有，只是我不想做而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明天的早餐就交给你了，你来做，我来尝尝你的厨艺如何。”
　　“好啊！”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陈佑镇拿着我的手机，把手机丢给我后，他说：“你的电话，你快接一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暖，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的大作家啊！你现在干什么呢！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参加电视台访谈节目的日子，你忘了。”
　　我看了一下日历，正好是今天，我说：“对不起，我忘了，是几点来着。”
　　“九点，快点来，不要迟到，记得穿漂亮点。”
　　到了电视台的门口，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有一个工作人员就站在门口迎接我，看见我的时候还一直在招手，由工作人员负责把我领到化妆间里，当我进到化妆间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也在化妆间里化妆，工作人员看着我说：“今天的节目，同时采访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江翰铭。”
　　“江瀚铭是谁啊！”
　　“江瀚铭是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学家，也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你们两个可以在化妆间好好聊聊，互相认识认识。”
　　工作人员和化妆师都走了，这个化妆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彼此都不认识对方，却呆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样真的很尴尬，因为没有话说，节目组也没有事先通知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看着气氛一直就这么僵着也不太好，于是，我就准备开口说话，江瀚铭一转身，一脸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是张芷涵吗？我是江瀚铭，小时候的玩伴。”
　　“江瀚铭，你不说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这么多年未见了，变化还是挺大的。”
　　“是吗？你变化也挺大的。”
　　“还好。”
　　他挽着我的手，走向录制现场，化妆师站在我的旁边，为我补妆，导演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机器，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场记板，导演大声说道：“张作家，江医生，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三二一，Action。”
　　主持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话筒，对着镜头，说道：“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名人与你相约，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李丽珍，今天我们邀请的这位嘉宾，一位是非常有名的作家，一位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心理学教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张作家和江医生。”
　　我和他进场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声让我有点震惊，我悄悄地在他的耳边说：“原来江医生这么厉害，还是心理学教授，真让我有点眼前一亮的感觉。”
　　“谢谢夸奖，张作家。”
　　我和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主持人，她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蕾丝裙，梳着低马尾，耳朵上佩戴着一对珍珠耳环，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和我的打扮风格完全不一样。
　　“张作家和江医生看起来好像情侣啊！你们之前有认识过吗？”
　　“小的时候就认识。”
　　“张作家和江医生从小是青梅竹马吗？”
　　“算是吧！小的时候在一起玩得比较开心。”
　　“张作家，说说你对江医生的第一印象，江医生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能跟大家说说吗？”
　　“江瀚铭，小的时候就是一个暖男，很会照顾人，他就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我这个妹妹，因为他出国了，和他有十多年都没有见面了，没想到却在一个化妆室里遇见。”
　　“江医生，时隔多年，在一个化妆间里偶遇故人，江医生此时是什么心情。”
　　“有点激动，也有点开心，能遇到张芷涵，这么多年没见了，心里一直惦念着，但是她却悄然无息地来到我的身边，这让我感到很惊喜。”
　　“江医生，有看过张作家的小说吗？”
　　“没有看过，但是听说她的小说很火，大部分都改编成电视剧或者是电影。”
　　“江医生，在生活中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谈过几段恋爱啊！”
　　“如果非要选择什么类型的话，张作家很适合当我的第一任女朋友。”
　　“谁适合当你的女朋友啦！江瀚铭，你千万别搞错了，我。”
　　他捂住了我的嘴，悄悄地在我的耳边说：“张芷涵，这是在录节目呢！稍微给我点面子呗！”
　　“对不起，我错了。”
　　我和他离得那么近，他的脸就在我的面前，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他还像往常一样炽热地看着我，我低着头，就像一个害羞的少女，他的目光就像一把火，熊熊燃烧着，仿佛能把我吃掉一样。
　　“两位的感情真好，一直盯着对方看，作家和心理医生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还好吧！小的时候一直把江瀚铭当作一个哥哥，现在也是如此，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就像兄妹之情。”
　　“那江医生是怎么看待这位妹妹的。”
　　“我不太擅长表达，或夸奖一个人，在我的眼里，她是一个好女生，独一无二的。”
　　“张作家，你的小说大部分都是治愈系的，这次你的新书类似什么风格，能跟大家透漏一下吗？”
　　“这是一个秘密，只有大家看过了才知道，这次的风格跟以往不一样，希望大家多多去支持。”
　　“张作家，你的多部小说都翻拍了电视剧和电影，对于现在小说翻拍成电视剧或电影，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小说既然翻拍成电视剧了，就不要有电影了，我觉得电影和电视剧中，两者有不同的视觉效果，有人喜欢电视剧，有人喜欢电影，但我认为适合就好，什么样的小说适合拍电视剧，就拍电视剧，适合拍电影，就拍电影。”
　　“现在的电影的市场空间很大，像张作家有很多题材的小说，有没有想过自己当导演，导出属于自己的片子。”
　　“当然有想过啊！我喜欢自导自演的电影，我也很欣赏能自导自演的演员。”
　　“期待张作家的第一部处女座电影，也感谢两位做客本节目。”
　　“能够参加这类节目让我感到非常荣幸，我想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在这复杂的世界里，要相信美好的事物一定就在身边，珍惜所珍惜的一切，爱你所爱的人，活在当下，一切都要顺其自然，该你了，张作家。”
　　“来到这个节目，能遇到我的儿时玩伴，这是我的荣幸，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的小说，我也会继续努力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导演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喊着：“Cut，名人与你相约访谈节目录制完毕，感谢在场的工作人员的参与。”
　　我伸了伸懒腰，说：“坐在这里真累啊！”
　　江瀚铭慢慢地靠近我，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小涵，用不用我帮你捏捏啊！”
　　“不用了。”
　　“小涵，我的家还在老地方，欢迎随时找我玩。”
　　“你也是，既然回国了，经常来我家玩啊！”
　　多年没见，我改变了很多，他也改变了很多，但不像往常一样，那么的敞开心扉了，因为最重要的朋友去世了，看见他让我想到以前天真无邪的时光，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我走在空荡的街头，看见一位妈妈领着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玩具熊，看见那个小女孩，我就会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我也非常喜欢玩具熊，老爸在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买给我，直到那一天，再没有人送玩具熊给我了，想起这些事情，我情不自禁地流眼泪了，胸口会隐隐作痛，让我喘不过来气，眼泪止不住地流，慢慢地，那不再是我了，我被关在某个角落里，我大声地在心里呐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但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我是谁？她又是谁？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我很害怕，我在害怕什么？我又想起了什么？为什么要占据我的身体，霸占我的时间，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啊！
　　我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体内的人格，我叫沐之晴。”
　　沐之晴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她不断地往前跑着，追逐那个影子，当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辆卡车，朝着她的方向行驶着，当她回过头，看到车灯闪在她的眼前，她就愣住了，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拉住了她，把她抱到怀里。
　　开卡车的师傅一下刹住了车，他摇下窗户，开口大骂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大马路上是你随便乱跑的吗？知不知道看红绿灯啊！”
　　“对不起，师傅，她有点吓着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刚才，陈佑镇走在这条道上，不巧，看到张芷涵在马路上乱跑，突然来了一辆大卡车，差点要撞上张芷涵，那一刻，他的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了，紧紧地抱住张芷涵，心里有一股火，但看着怀中的女人，他没有发火，温柔地说道：“小涵，下次过马路的时候看红绿灯，不能一个人这么危险地跑过去了。”
　　“对不起，我在找爸爸，爸爸去哪了？哥哥，你知道我的爸爸去哪了吗？”
　　“你是谁？”
　　“沐之晴。”
　　“你的爸爸在哪？”
　　“不知道。”
　　“你的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胡说，他没有死，没有死，他答应过我要给我买小熊，他还说过每一年都要陪我过生日，为什么会这样，我讨厌你。”
　　江瀚铭从电视台出来就跟着张芷涵身后，他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张芷涵和她身旁的男人，他低声说道：“原来小涵有多重人格障碍，夏婉婷的死和她父亲的死，自始至终都没有令她释怀，她这么多年，一个人过得也挺痛苦的，都是我没有陪在她身边。”
　　“少爷，你心里不要自责了，张小姐，这几年过得幸苦，但也不是挺过来了吗？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张小姐，也长大了不少，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了。”
　　“是啊！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可惜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因为夏婉婷的死，让我和她之间回不去了，不管怎么样，夏婉婷都是我和她中间的一道墙，我爱她，可是我更想守护她。”
　　“少爷，你这么匆忙地从美国回来，就是因为她。”
　　“是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她，我不想在离开她身边了，管家，帮我查一下她身边的男人是什么人。”
　　“好的，少爷。”
　　张芷涵，我回来了，就不打算离开了，这一次，我要好好地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陈佑镇拉着张芷涵的手，说：“张芷涵，跟我回家吧！”
　　“好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什么地方。”
　　“陪我去就行了。”
　　陈佑镇站在一家礼品店的门口，店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商品，他说：“真的要进去吗？这么少女心的店面，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品味。”
　　“进去吧！”
　　陈佑镇在无奈的情况下，就跟着她进去了，她一进去，就像一个孩子似的，拿着橱窗里的小熊，说：“能给我买这个小熊吗？太可爱了，我早就想要了，可惜我没带钱。”
　　“张芷涵，我现在才想明白，我是你的钱包吗？”
　　“不是有人说过吗？男人的钱女人随便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陈佑镇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瞬间就脸红了，他问服务员，说：“这个小熊多少钱？”
　　“三万。”
　　“你是说这只熊三万块钱，这么贵啊！”
　　“先生，这只小熊是从国外进口的，只有这么一个，是限量版的，买给女朋友正好。”
　　陈佑镇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低着头，笑着说：“张芷涵，想要让我买这只熊，必须得亲我一下，不亲我，我就不给你买。”
　　原本是在逗她玩的，没想到她当真了，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都亲你了，到底给不给买啊！”
　　“服务员，把这只熊帮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
　　她手里拿着包装好的小熊，高高兴兴地走在路上，陈佑镇一直在身后跟着她，此时的陈佑镇竟然觉得她是如此地可爱，纯洁，就像一张没有被染过的布，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有的时候，他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干净下去，没有悲伤，能开开心心地活着，这样该有多好啊！虽然是一个渺小的愿望，但还有实现的一天。
　　江瀚铭坐在车上，跟管家说：“我想去一趟灵山公墓，想去看一下夏婉婷。”
　　“夏小姐，知道你去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瀚铭笑了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她是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女生。”
　　灵山公墓，江瀚铭来到了夏婉婷的墓地，他在她的墓前放了一束百合花，蹲下身体看着她的照片，说：“夏婉婷，如果时光能倒流，也许，我会喜欢上你，可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无数次，我都会梦见你，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如果你还在，我就不至于那么孤单了。”
　　“少爷，你做的很好了。”
　　“是吗？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再次来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我一个人来，还是张芷涵跟我一起来。”
　　管家看着江瀚铭笑着，他说：“难得看见少爷笑得这么甜蜜，看来张小姐不是一般人物啊！能让少爷这么多年都放在心上。”
　　“是啊！她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我的阳光。”
　　在街上，我看着周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手里突然抱着一个小熊，当我清醒的时候，看着身旁的陈佑镇，说：“陈佑镇，这个玩具熊是谁的。”
　　“张芷涵，你真的想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吗？”
　　“对不起，我忘了，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比较喜欢这个小熊，我买给你而已。”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陈佑镇突然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跑着，我说：“陈佑镇，你带我去哪啊！”
　　“张芷涵，我带你回家，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上都会充满坎坷和曲折，只要遇见一个对的人，在曲折、在坎坷的路，都会有人陪你走下去的，时间就是很好的证明，那个人，我终于遇见了，此时的他，就在我的身边，如阳光一般照耀着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