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 渊略(1)


小说:寻劫:千年追妻手札  作者:美人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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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跨红马、着红袍游走在染月城中每一条街道之上,看着人们艳羡的目光,我才轻叹着:终是为沈家光耀了门楣。
  我沈家历代出名士大儒。父亲曾官至卫国大学士,只是卫国被青丘灭国,父亲伤感物事人非,故国不在,无奈迫于形势,不得不出任青丘国的大学士,却也只是帮着修整古籍,编撰史书罢了。
  然,青丘新政,结党营私之事甚重,不久后,父亲托病辞官,潜心修书立说。
  世人都说沈大学士家的公子拓,非凡人,乃文曲天官下凡。
  一岁识字,三岁熟读古书,五岁作诗,七岁文笔初成,九岁画值千金,十岁可辩当代名士。
  这一年我十四岁,曾经的诗童画圣,在这一年的殿试上独占风采,御笔钦点,高中状元。
  凭借着诗画天下第一的名声,我被青丘熙皇赐官大学士,享有了和父亲一样的荣光。我知道我只是一介文人,说道为官,自己并不感兴趣,和我的父亲一样,我更喜欢著书立说。挂个大学士的闲职,领着一众仕子们编编史书,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庆祝的喜宴还未过三日,一道圣旨传入家中:圣上特赐大学士沈拓为太子太傅,即日起入宫教导太子修习诗书。
  我伏身跪于厅前,接下了太子太傅这个烫手的山竽。
  我于第二日一早便住进了太子东宫,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伴君如虎,凡事三思!
  与我相像中不同,太子东宫倒似是个清静之地,除了几个打扫的宫人,就只有一个小宫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唤春思。
  倒过来念,就是思春,“噗!”倒底是年轻心性浮,自己当时思及此,便笑了出来。
  春思倒是好奇的问:“大人在笑什么?”
  我立马收了笑容,换上千年不变的淡定面容,“无事。”
  春思倒是个爱说话的姑娘,“大人,太子殿下喜欢清静,这东宫里,除了每日清早来打扫的宫人和宫女外,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伺候太子的衣食起居。”
  “如此,倒是辛苦春思姑娘了。”原来只是伺候太子一个,现在又多出一个我,岂不是给人家小姑娘添麻烦嘛,唉!
  “大人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春思就是。”春思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性情耿直,脾气有些火爆,大人言语间切莫惹恼了太子。”
  “多谢春思姑娘了。”我拱手向她道了谢,想来还真是找了个难教的学生。也许太子不中意我这个太傅,把我赶走,我接着回去修我的古籍倒也挺好。
  那一年他九岁,我们初见在一个艳阳冽冽的早晨。
  一个身着紧身墨服的英挺少年跨步进入宫门,凤目狭长,阴柔俊美,眉宇间是挡不住的孤傲。我知道,这个少年就是我的太子学生秋略,以后我要伴在他左右,教导他,辅佐他,把我所有的才智都献给他。
  这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所给予我的使命。不管我是否愿意,我都得认,这便是宿命。
  我上前见礼,表明身份。
  “沈太傅?”少年玩味道:“想起来了,于太傅那个老顽固被我哄走了,父皇说会再着个师傅给我,你是第八……不,第九个太傅了。”少年侧身略过我的身边,一边叫着春思备水沐浴。
  太子每日清晨都要去武场练武,此时刚练了武回来,沐浴更衣也属常理。只是一个上午,太子都未曾从房中出来。
  我无奈之下,只好去问春思,平时太子都是什么时辰和师傅们学习的。
  春思叹着气,支支吾吾的也未曾答出个所以然来。看来,一切都是看太子心情了。
  “那现下太子在做什么?”
  “吃了早饭,睡下了。”
  我睁大双眼,不敢置信,难怪已经气跑了八个师傅……
  大抵是文人都自赋不凡的原因,越是这样,我倒越是想成为他最后一个师傅。
  秋略从屋中再次走出时,已是正午时分,他打开房门时,我正在院子里看杜鹃花绚然开放。
  “沈太傅心情不错嘛!”少年慵懒的说着。
  我转身望向少年,“花期若错过了,便要等明年了。”
  少年显然听懂了我的弦外之意,不以为然的说:“沈太傅今年可有十六?”
  “十四,但足以教导太子成材。”
  少年轻笑两声,扬长而去,只留下我一人立于杜鹃花海之旁。
  ……
  秋略再回到宫中时,日已西沉,明月初升。
  如此往复几日,我与秋略之间未曾有过多的交流,更不要谈教与学。
  每日里我只有将要教与他的内容记在纸上,放在他的书桌前,而熙皇那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些太子聪慧好学之类的场面话,又着人拿了些秋略之前抄的书文交与熙皇,只说成自己这几日所授功课。
  我心中如明镜,怕是太子未曾将我这个十四岁的小太傅放在心中。
  在东宫中住得几日,倒是与春思相处越发的熟念。原本我还在疑惑,似秋略这般清冷孤傲之人,为何偏偏留了春思伺候左右。一切只因春思的娘亲是秋略的乳母,春思的娘亲去世后,秋略看着春思无依无靠,便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原来孤傲少年是个顾念旧情之人……
  我与秋略关系的转折来得突然。
  那日午后,我如往日一般在杜鹃花海旁的小庭中喝茶看书,却听得一声:“沈太傅好悠闲!”
  我寻声望去,来人竟是熙皇,不禁心中一惊,忙起身施礼。
  “沈太傅如此纵容太子,与太子一起欺瞒朕,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天子威仪,不怒自威。
  “临渊不才,未能好好教导太子殿下。”心下想着若罢了我太傅一职也是极好的。
  熙皇即刻命人去寻回了秋略。
  秋略跪于庭前,看向我的眼神足以将人千刀万剐,而我只能在心中苦笑。
  “想不到沈太傅会跑去告御状,本太子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书生的胆子。”少年愤恨的说。
  “住嘴,与沈太傅无关。你平日里惹事生非、不学无术,朕就是看在你母后身子不好,不想让她忧心于你,才纵容你到今日的。”熙皇脸色难看至极,说罢又着宫人拿了条细小皮鞭过来。
  威严的君王手执皮鞭,高高举起,狠狠的落于秋略脊背之上。
  三鞭落下,秋略未曾喊出一句求饶的话来,却能看到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这孩子确实倔强,我看到他背上三道血淋淋的鞭痕,心中巨痛不已。
  我跪于君王面前大声喊道:“皇上,一切都是临渊的错,是臣教导无方。臣以为太子并非外界传闻般顽劣,而是个情性过于耿直。臣只想着以身做侧,以臣平和的性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太子行事。”今日之事本就怪我疏于管教,太过顺其自然。
  “不用沈太傅在这里替本太子求情。哼!本太子生而高贵,若有人敢开罪我,开罪我母后,就不能轻饶。至于学问,本太子学或不学都是当今太子,学多了也无大用,只要舅父教我治国之道便可。”
  熙皇听了他这番言论,更是气极,“啪啪”又是两鞭落下。
  而此时,秋略的身子已然抗不住,整个身子弓起伏于地上。
  我只得跑过去,不及多想的覆在他的身子上,替他接下了第三鞭。
  “啊!”鞭子落下,痛入骨髓。
  我咬着牙,打着哆嗦说:“既然徒弟犯了错,都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没有教好,就请皇上惩罚于臣吧!”
  我只觉得背上又是两下巨痛,紧接着便眼前一花,不醒人事。只是恍惚间还能听到有人哭着喊:“沈临渊你傻吗?你一个书生,能挨得住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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