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鬼谷纵横

　　盖聂站在门口，朝两人又行了一礼，转过身来，门前那颗大树还横在那里。盖聂站在那里，拔出剑来，风轻云淡的只几剑，毫不拖泥带水，就把门口的那一段给切了开来。
　　赵伍在后面啧啧称奇，盖聂低下头来，看着切开的树干，眼睛终于有了震惊之色，只见树干里的各个脉络具被震碎，显然这可树外表虽然完整，内里已然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盖聂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告辞了。”
　　徐老夫子看着盖聂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鬼谷纵横，两名弟子都齐聚于此，莫非天下大势，下一步竟落子在燕都？这个盖聂智谋深远，依我老头子的所见，格局只怕比他师弟更高啊。”
　　赵伍附和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您怎么不趁机试探试探呢？”
　　徐老夫子瞥了他一眼，“老夫是个铸剑师，哪干得了这活儿。再说了，鬼谷纵横嘴里冒出来的话，能信吗？你小子倒是古灵精怪，怎么不趁机盘问一下？”
　　赵伍道：“我怕一言不合，他拿剑插我。”
　　“嗯…这倒是个问题，以你的年纪，正面对上鬼谷派弟子，还是太早了点儿。”
　　赵伍哼哼一笑，说道：“老夫子，我是说怕他插我，可没说不敢跟他作对啊，明的不行，不是还有暗的吗？”他说着这话，动身也要离去，只是不知道他心底里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小子，你往哪里去？”徐老夫子在身后突然道。
　　“啊？回太子府啊。”赵伍答道。
　　徐老夫子道：“回什么太子府！门前的树让你给劈倒了，房顶让你给顶破了，不给我修好，你哪儿都别去！太子府我也是能平趟的！”
　　赵伍忙不迭道：“这…这这房顶好修，树怎么弄啊？”
　　“知道不好弄你别拿手乱劈啊！”徐老夫子怒怼道。说这话的功夫，两人面前的大树骤然开裂，断成一截一截，一个时辰前还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就这么万劫不复了。这颗大树先受了赵伍一掌，又被盖聂拔剑怒削，剑气纵贯枝干，此时再也经受不住，由内而外迸发开来，这一招含而不发，显然比赵伍又高了一层。
　　两人瞧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徐老夫子才道：“你以后还是躲着他点儿吧。”
　　“哎。”
　　徐老夫子端详了良久，才道：“这扔了怪可惜的，先把树给我劈了吧，再搬到后院儿做柴火。”
　　赵伍又乖乖地应了一声，乖乖地从铺子里取来了斧子，看着这一地的鸡毛，长叹了口气，拯救燕国的重任，要推迟了。
　　“师叔！”听着这熟悉的称呼，只见俩师侄远远地跑了过来，直到跟前，黄鸟瞧着赵伍手上的斧子，有些为难地说道：“师叔，您这…两把剑换了一把斧子，让我俩怎么分呐。”
　　赵伍一把将斧子塞到黄鸟的手里，郑而重之地说道：“师侄，经过慎重考虑，师叔要交给你们一项重要的任务。”
　　两个人都端正了态度，站的笔挺，一齐道：“师叔只管吩咐。”
　　赵伍期许地点了点头，“你们就是道家的未来呀。”手往后面一指，“你们帮老爷子把柴劈了，然后把房顶补了，师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说完也不等两人答话，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俩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对视了一眼。黄鸟道：“不是找麻烦的吗？为什么要干这些。”
　　赵穆一贯讷于言，所思所想反而要更深一些，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激动地说道：“莫非这就是试炼，是获得名剑的必由之路？”
　　两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赵伍一路飞奔跑回太子府，先找着了还在暖阁外面尽心尽力的秦舞阳，径直问道：“太子殿下还在府中吗？我有要事禀报。”
　　秦舞阳道：“这个…他们现在在正堂商议要事，你要去恐怕…”
　　“恐怕个屁！”赵伍道，“你也是敢当街杀人的主，怎么见了老大就怂成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就往那边走。秦舞阳在后面弱弱地挣扎着道：“咱们去归去，能不能不要再提当街杀人的事，感觉逊爆了，尤其从你嘴里说出来。”
　　正堂有整整一排的墨家弟子正在把守，秦舞阳是墨家统领，进去倒无妨，赵伍这边却过不去，哪怕搬出了无涯子嫡传关门大弟子，赵侠的名头来也不行，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感慨道不愧是墨家弟子，规矩果然森严。也只能让秦舞阳进去先行禀报，不多时才又出来把他给领了进去。
　　正堂里面人数不少，主位上坐着的是燕丹，左首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连头都罩在披风的帽子里，面前的案上横放着一把方形的墨色长剑，显然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他的下首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者。男的身材不高，倒显得有些胖，须发皆白，尤其是他的左手，袖子里露出的居然是一只机关手。女的就显得高挑一些，年纪虽然大了，皮肤确实暗红之色，瞧着跟徐老夫子有些相似。右首坐着的就是无涯子了。
　　秦舞阳在后面低声介绍道：“这位是墨家巨子，剩下的两位都是墨家统领，班大师和徐夫人，班大师精通机关术，徐夫人是天下有名的铸剑大师。”秦舞阳平日里也算是飞扬跳脱，这会儿乖得跟小鸡仔似的，介绍完了之后往众人又见了一礼，居然一声不吭的就退出去了。
　　赵伍上前一一见过了，在座的都是前辈，一个也轻忽不得。赵伍总算是知道秦舞阳也是一方统领，为什么甘愿看守大门了，委实是辈分压得人直不起腰来呀。
　　这时六指黑侠开口道：“虚礼可以日后再讲，赵侠既然有要事要说，就别耽误时间了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尤其是有些硬气的味道在里面。
　　赵伍还没有答话，无涯子在那边就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话。我徒弟刚来，你也不好好打个招呼，怎么就发号施令起来了。小伍，别理他，先喝口水，有事慢慢的说。”
　　六指黑侠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夸夸你的宝贝徒弟吗？江湖上都知道六指惜字如金，我都称他做赵侠了，你还想怎样？”
　　无涯子道：“我见你们家秦舞阳的时候，可一点儿没省词儿，你怎么不学着点儿？”
　　六指知道无涯子的为人，他话本来就不多，这时候也不屑于争辩了。
　　赵伍在下面赔笑道：“不妨事，还是先说事的好。”
　　“嗯，你徒弟比你知道轻重缓急。”六指还是难得地夸奖了一句，只是暗地里又讽了一下无涯子。
　　赵伍便径直道：“盖聂已经来到了燕国都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卫庄现在下落不明，等于是黑暗中隐藏着的一只凶兽，正在默默地磨砺他的爪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来要咬断人的喉咙。再一岂能再二，燕国的池子太浅，怎能藏得住两条蛟龙，非得翻出一条来不可。
　　在场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除了秦舞阳之外居然没有一个感到惊讶，这下轮到赵伍意外了，盖聂的名头就这么没有杀伤力吗？
　　这时无涯子开口道：“小伍，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赵伍道：“我碰见他了，就在徐老夫子的铁匠铺子里。”
　　“什么？！”这下总算见着点动静了，尤其是徐夫人，显得尤为紧张，立起身来问道：“他去哪里做什么？”
　　“铸剑呐，不然还能是什么。”赵伍答道，“不过老夫子拒绝了他，说是封炉了，他也没纠缠，一会儿就告辞了。”
　　徐夫人这才坐回去，冷哼了一声道：“不愧是徐夫子，十年没动手了，江湖上还是趋之若鹜，连盖聂这样的人都求着他呢。”
　　在场的众人都苦笑不已，不知道如何劝解。这时候燕丹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来，径直递了出来，赵伍愣了一下，上前接过了，展开来一看，这回轮到他震惊了，居然是派盖聂来燕的国书，名义上是秦国驻燕的使臣要回咸阳，派他护送。实际如何大家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一个使臣有多大面子，敢叫秦王的贴身侍卫护送。两人见了面，谁给谁行礼还不一定呢。
　　“这…这…”赵伍哑口无言，不愧是鬼谷纵横的弟子，我还没出手就叫我的大招憋死在腹中了。的确，盖聂与卫庄虽是师兄弟，此时的地位已有云泥之别。卫庄已经混成杀手者流了，生死都是江湖中事。盖聂却是一片大好，江湖上注意他的不知凡几，剑客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憋着劲儿要把他挑下马来呢，可他官面上的身份，还真不能在燕国出什么事儿。
　　燕丹道：“这份国书到得不早不晚，看来盖聂拜会完了徐老夫子，半点儿没有耽搁。”
　　赵伍问道：“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燕丹道：“自然跟秦使一起，住在国宾馆。”
　　“那是什么地方？”赵伍在问道。
　　“太子府的旁边，与雁春君府夹着，到王宫盏茶的路程，正是南北冲要之地，纵横家天然居所。”无涯子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苏秦合纵六国，就是从这里起步，张仪以横破纵，也是在此暂歇。他可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呀。”
　　“卧槽。”赵伍心中暗骂了一句，那岂不是我在太子府放了个屁，他都能闻道？（盖聂：我为什么要闻这个？）庄叔，这才是鬼谷纵横派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啊，你学着点儿，别整天拿着剑到处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