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贵乎知心

　　赵伍有气无力地吃了两口，忽然问道：“卫庄如何了？”
　　秦舞阳道：“我看见他背后中掌了，他的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青，难看得很。不过他带着赤练逃走的时候，身法飘逸，举重若轻，显得游刃有余啊。所以我没有追上去。”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来了一句：“或者说我畏惧了，不敢追上去。”这是一个令人感到十分悲哀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位剑客来说，面对敌人，不敢亮出自己的宝剑，那么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战胜他了。
　　赵伍感受到了他的低落，好言劝慰道：“他不是一般的顶级剑客，没有人在面对鲨齿剑的时候还能够泰然自若。”
　　秦舞阳叹了一口气，忽然道：“鬼谷纵横，听说他的师兄剑术更甚于他，你能够相信吗？”
　　赵伍想了一下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不能相信，就像雄鹰已经飞得很高了，你能想象什么东西能飞得比它更高吗？”
　　秦舞阳感慨了一声：“真想见识见识另一位的风采啊！”
　　赵伍苦笑道：“最好不要。他师兄是秦王身边的第一侍卫，这里是燕国都城，真让咱们见识到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秦舞阳默然无语，赵伍转而追问道：“卫庄走得时候，你看见他吐血了吗？”
　　“就我所见，没有。”
　　赵伍松了一口气，“那恐怕他伤得不轻，一时倒不虞他再杀回来。”降龙掌力至阳至刚，他一味强压还运气施展轻功，伤势平白便重了三分。
　　秦舞阳却垂着头道：“那可难说得很。”赵伍听他语音有异，追问道：“怎么说？”秦舞阳神色悲伤地说道：“昨天发现了两个兄弟的尸体，藏在假山后面。”
　　赵伍皱着眉头：“卫庄可不是那种会收尸的人。”心头有些沉重，忽地又醒悟过来，忙问道：“那四个中毒的弟兄呢？如何了？”他知道自己这一伤，一时间恐怕万难再为他们运功祛毒了，迁延久了，岂不又是四条人命？
　　秦舞阳的神色一振，有些庆幸地说道：“他们倒是无事，那毒只是当时瞧着吓人，到午饭的时候就已经无碍了，我请御医去详细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赵伍不耐道：“别提那几个妇产科的，真有什么异常，只怕他们也瞧不出来。”心中却暗自计较，若是赤练匆忙之中，下不了什么剧毒，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日后免不得再跟流沙打交道，她这般鬼魅的用毒手段，可当真是防不胜防。这般想着，却是想到了镜湖医庄的端木蓉，要是请她出来，应该能敌得住，再不济治疗剑伤也是极好的。其实卫庄实力远在赤练之上，心机计谋更是远胜，只可惜赵伍天生怕蛇，是以赤练不知不觉反倒成了他的苦手，相较之下卫庄倒不怎么棘手了。
　　秦舞阳倒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接着道：“由此观之，暗地里针对太子府动作的，不只是一家两家呀。这一次又是毫无头绪，我…我…”说道最后，言语中倒颇有萧索之感，显得很是颓唐。
　　赵伍知道他新任首领，仆当大任，手下便有兄弟惨死，一波波强敌纷至沓来，而且均非庸手，实在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河伯还则罢了，三两式便败在了卫庄剑下，为敌所擒，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赵伍当即宽慰道：“人力亦有穷尽，卫庄也是出身名门，年纪比咱们还大，闯荡江湖又比咱们早，输给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以此为戒，勤学苦练，日后也不会输给他。”他情知卫庄已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剑客，两人武功即使再有进步，也不敢说必胜。
　　秦舞阳苦笑一声，感慨道：“兄弟你现在就不输他许多了，当时你们双掌换一剑，瞧得我心神摇曳，我却…”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一把剑究竟锋不锋利，只有与它相交的另一把剑才知道的最清楚。那个人的剑…我可能永远也胜不过他了。”
　　赵伍道：“你如果这么想，那可真就辜负了。”
　　“辜负了什么？”
　　“辜负了所有，尤其是你的剑。人们常说剑如其人，其实是剑的品质往往是由人来决定的。才交手过一次，你凭什么就给你的剑判了死刑，让它一辈子屈居于鲨齿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