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百里家的男儿

　　“回家？”黑衣人歪着头，不确定的问道。
　　他看着滚落到旁边的一颗头颅，上面的表情还栩栩如生，维持着头颅主人在死前那一刻的模样，是惊讶，在惊讶还未彻底绽放开来侧时候，就彻底的凝固住了。他伸出了脚，在头颅上轻轻的踩了踩，说着脸颊向下一滑，整刻头颅飞了起来。
　　紧接着一踢，这颗头颅朝着月牙泉对岸飞去，撞击在了月牙泉边的一棵树木的树干上，如一团颜料爆炸开来。虽然头颅的血液在百里玄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流干了，颅脑里面却还是装着不少东西的。
　　黑衣人注视着月光下那鲜艳一团映衬在树干上的颜料，良好的视觉使他可以清晰的看见粘稠的液体正在往下淌流着。至于地面上，则有不少那颗头颅爆炸开来碎裂的骨片，同样还有不少落在了月牙泉里面。
　　“我还以为这也是你的家。”他说道，带着微微的惆怅。
　　“你应该知道的吧？归陵并不是一个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或许这里不会是你的家，却会是你的归宿，永远的归宿。”
　　黑衣人转过身来，将兜帽掀开，整张脸露了出来，却只有一半，另一半则在面罩的遮掩之下。只看半张脸的话，他应该是一个美男子，尤其是那双拥有紫色瞳眸的眼睛，更是惹人遐想。
　　被这双眼睛盯着的时候百里玄策半点的遐想都没有，只是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子变得冷了。
　　原来沙漠中的夜晚已经是非常冷了的，现在的话，变得更加的冷，冷到冻结人的血液的那种。
　　虽然冷，百里玄策却抬起头来，与那双眼睛的主人对视着。
　　没有别的，就是坚决。回家这件事情，不管遇到怎么样的麻烦，都是要去解决的麻烦，任何人都不能够阻止他回家。
　　“有趣。”黑衣人嗤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繁星，“当初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的，也是这样的坚决，只不过那时候你是要留下来。现在的话，则变成了你要走。”
　　“当时与现在不同。”百里玄策冷静的道。
　　“是吗？”黑衣人不置可否。
　　他的眸子异常的明亮，本就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现在看着天空的星星，眸子中倒映着闪亮的星辰，那是非常漂亮的眼睛的一幕。
　　有的人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已经死了。有的人活着，看到的时候已经离死不远了，还有的人则是连看都没有看到，好好的还活着。
　　百里玄策不知道自己会是上述的哪一种人，总不会是第三种人，因为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老大的眼睛了。
　　第一次是在他快死的时候，他看到了新眼睛之后，活了下来。第二次则是现在，看到了这眼睛之后，他不知道还等不能够活下来。
　　有些东西是非做不可，非去不可的。包括回家，包括回来这里，包括见这个在大陆的黑暗世界让人战栗的男人。
　　他是归陵所有杀手的老大，也是他的师傅，还是当初救了他的救命恩人，也是让他有机会可以回家的男人。
　　百里家的男儿，一口唾沫，兼程百里都需要去完成。有一口饭吃，别人毫不在意的一箪食，都要记在心里，往后报答。
　　这是他哥告诉他的，百里家的骄傲。虽然那时候还小，他还不知道骄傲是怎么回事，但越来越大了后才知道，骄傲是一种即使你身无分文居无定所，却依旧可以让你面对着那些衣食无忧的人露出毫不逊色的笑脸的东西。
　　别人施舍的一口饭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还不止是救命之恩，还有授业之恩，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所不能够报答得完的恩情。
　　“那个时候你被人随意的掌控，连命都不由己，所以你求我，让我带着你，让我教你如何去杀人，如何去有效的杀人。”
　　“现在你会杀人了，知道该怎么样去杀各式各样的人了，所以你要走？”
　　“走？你想要走？”黑衣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抬起的头落了下来，眼睛盯着百里玄策，透露出不可捉摸的目光来。
　　“进入归陵的人，都是一群没有未来，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孤魂野鬼。这是陵墓，埋葬一切的陵墓。你都将一切埋葬在这里了，还想离开，还能离开？”
　　“对，我想离开，我觉得我可以离开。”百里玄策坦然答道，眼睛没有避让的继续看着黑衣人。
　　在任何的事情上他都可以退让，唯一在回家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放弃，去退让。
　　“我还记得老大你说过，没有杀不死的人，只有不想杀的人。只要你愿意去琢磨，愿意去研究，将那个人当成最亲近的人去靠近，去了解，那么当你比他还要了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区别只在于，你想不想去去杀死这个人而已。”
　　“那么现在，我想回家，只要我想，只要我要，那么也就可以做到。我不相信，回个家比杀人还难，就算回家的路上有无数的人在阻碍我，可惜的是，我会杀人，特别会杀人。”百里玄策说话的时候，已经调整了呼吸，全身的肌肉在有节奏的一绷一紧，正在调整着各个身体部位的状态。
　　“哦？你想要动手？”黑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百里玄策的小动作。
　　他双手背负在身后，面对着百里玄策的战斗准备，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这让百里玄策感觉到的压力很大，很大很大。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教会他各种杀人技巧，同时又是归陵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大。
　　百里玄策不想出手，可他又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选择出手。这一切，也都不过是他想象中的美好愿景而已，他不觉得回来了之后，还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
　　“那你就回家吧。”黑衣人叹息一声。
　　听到这话的时候让百里玄策一愣，他完全不敢相信老大会如此简单的让他离开了，真有种置身幻梦中的错觉。
　　“还是你愿意继续留下来？”黑衣人看见百里玄策还在发愣，又补充了一句。
　　百里玄策赶紧摇摇头，可以圆满解决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愿意走？对救命恩人动手，不仅不符合百里家男儿的作风，他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百里家的男儿，审时度势也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