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表白

　　夜空晴朗，天上一轮月盘悬挂，倾洒下大片淡淡的月辉，将应小川的全身照的明灭不定。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身上变化着，时而*肃穆，正气浩荡，时而平易近人，笑容淡然。
　　怀中的文樱樱看呆了，甚至说，是看痴了。
　　“小川，你----”
　　文樱樱小嘴微张，刚想说什么，温玉潮湿的嘴唇就被一只手指堵住。
　　只见应小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面孔严肃，眼神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柔和，说道：“不要说话，你现在新的躯体刚刚塑造完成，肉身和魂魄还不稳固，再加上身上的伤，不宜说话，更不宜使用法术，你就老老实实躺在我怀里。”
　　话音刚落，应小川缓缓抬起手。
　　轰！
　　顿时，大地就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以应小川为中心，一股无形无相的力量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肉眼可见的，山坡上的树木花草飞速的枯萎，化为一点点绿色的荧光朝应小川汇聚过来，最后尽数被应小川打入文樱樱体内。
　　可以看到，绿光化作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在文樱樱全身游走，之前身体上那巨大的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
　　文樱樱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应小川眼神平淡，根本不起波动，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很快，文樱樱眼里的惊讶渐渐变成柔情，她感受着自己如嫩芽般生长出来的身体，陌生、又熟悉。
　　这种感觉，就像在一瞬之间经历了一场轮回。
　　从初生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再从成年到中年，最后慢慢走向衰老。
　　这些，都浓缩在一瞬之间。
　　这，便是轮回之力。
　　逆转轮回，强制干涉，甚至是……
　　逆天改命！
　　文樱樱躺在应小川怀中，紧绷着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松弛下来，任由那轮回之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体上。
　　“小川，生老病死是天地间的法则，就是神仙也违抗不了，你怎么为了我逾越了规矩？”
　　文樱樱眼神复杂的看着应小川，声音更是带着一丝心疼。
　　她既已觉醒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神仙的规矩。
　　天地有天规，逆天改命，尤为严重。
　　她一个将死之人，应小川却为了他触犯天条，文樱樱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她也想活着，但是如果她的死会给小川带来惩罚的话，她宁可不愿这样。
　　“无妨。”
　　应小川却是浑然不在意，放下手掌，淡淡道：“逆乱生死，强涉轮回被发现又如何，我为转轮王，生生世世执掌三界轮回，不说手眼通天，一点小权利还是有的。”
　　“再者说了，你是我应小川的女人，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转轮王的脸往哪放？”
　　“小川----你以后还会是小川吗？”
　　听着应小川那充斥着傲然的话语，文樱樱的眼前再一次水雾朦胧，带着哭腔问道。
　　对她来说，这次生死一线，不止是她命中最大的劫数，更是她和应小川一路走来，恩怨纠葛化解，坦诚相待的情劫。
　　她如何能不激动？
　　这一世，她叫文樱樱，爱的人是应小川，而不是转轮王。
　　“会。”
　　应小川笃定的点头，深邃的双瞳带着万丈金辉，注视着文樱樱，声音铿锵。
　　“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向你保证。”
　　“那就好。”
　　文樱樱嘴角上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种笑容，发自本心，如白雪一般纯净，落在应小川眼里，让他心神颤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永久守护这种笑容。
　　应小川上前一步，拉住了文樱樱白嫩的小手。
　　文樱樱脸瞬间变得通红，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任由应小川握住，紧张的嗔道：“你----想干什么？”
　　应小川握着文樱樱的手，面色平静：“樱樱，自从我成为天庭地府办事员，我遇见过很多女生，她们有的很漂亮，有的身材很好，还有的气质很好，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她们其实，并没有在我生命中真正留下痕迹。”
　　“我喜欢过冷倾寒，亦和柳星彤打成一片，但那不是爱。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懂爱，直到遇到了你。”
　　“你想说什么？”
　　文樱樱眼神看向别处，心头却是扑通扑通的跳。
　　应小川面带微笑的看着视线不敢和他触碰的文樱樱，面色坦然。
　　正要开口继续说话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大煞风景的阴冷笑声。
　　“桀桀----桀桀----”
　　虚无缥缈的沙哑声音随之而来。
　　“真是感人的一幕。”
　　“虽然本使不知道你用的什么鬼办法。”
　　“让这个叛徒复活。”
　　“但是。”
　　“本使的伤已经完全愈合。”
　　“而你们，早已是筋疲力尽。”
　　“你们怎么和我打？桀桀桀----”
　　应小川和文樱樱一起回头，只见不远处飘着一个浑身漆黑的虚幻人影。
　　正是妖使。
　　只不过，原本身上的黑色斗篷长袍，在刚才的战斗早已破烂不堪，现在的它，衣不遮体，仅有几块破布勉强遮住重要部位。
　　骨瘦如柴的狰狞身躯，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中。
　　应小川和文樱樱看了它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说着话。
　　“樱樱，我想说的是，那时候我们是敌是友，揣着各自的目的相互接近，我们明争暗斗，却又在很多事情上极具默契。”
　　“可是，也仅仅是默契而已。”
　　“在真正的大事面前，默契不值一提----红包被劫持，我砍了你，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诉说真相。”
　　“现在，是时候了。其实，那时候砍你，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我的大哥，秦广王操控了我的身体。”
　　文樱樱怔了怔，似渐渐恍然大悟。随即，她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眼神柔和。
　　“桀桀----”
　　难听沙哑的笑声再度传来。
　　“你们两个，为何不回本使的话？”
　　“是因为害怕，而商量逃跑的对策吗？”
　　“应小川，你之前短时间内气息暴涨。”
　　“是使用了某种秘法吧？”
　　“秘法有时间限制。”
　　“现在时间已到。”
　　“你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桀桀----”
　　妖使大笑。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修行者突然气息暴涨，除了强行吞服丹药和使用秘法之外，其他方法根本没办法做到。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它。
　　应小川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文樱樱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到她脑袋里。
　　“我伤了你的身体，更伤了你的心，你却不计前嫌的给我报信。”
　　“我感谢你，更悔恨自己，你身上的伤，你捂着伤口的眼神，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你，在宝器库，我看到了鬼仙剑，就想起了前世关于你的一切，所以我把它带来了。”
　　文樱樱眨眨眼睛，两滴泪珠从眼里滑落。
　　但是，下一刻，她仰起脸，让眼泪倒回眼眶，说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我的身份，是注定不可能和你走到一起的，所以，我想逃走了，像个失败者一样逃走了，想着，这样，就可以忘掉你了吧？”
　　“但是，我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最后回到了养我长大的蝴蝶门，都找不到归宿的感觉，蝴蝶门让我寝食难安，让我辗转反侧，浑浑噩噩像一具行尸走肉----那是我放不下。”
　　“甚至，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心狠点，一剑砍死我，这样就好了。”
　　“我做不到。”
　　应小川摇头，平静的语气，此时也起了一点波动：“如果我那时候真的那么做了，我会痛不欲生，甚至会被仇恨蒙蔽心灵。”
　　顿了顿，他走近文樱樱，手指轻轻拢开她的发丝，声音轻柔：“幸好，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兜兜转转，你依然在我身边。”
　　“应小川，文樱樱！”
　　“你们有没有在听本使说话！”
　　“竟敢无视本使，哇啊啊啊----”
　　“本使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妖使暴怒的声音传来。
　　文樱樱：“……”
　　应小川：“……”
　　后者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流下两道黑线。
　　但是，依旧眼神温柔的看着文樱樱，道：“樱樱，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处理点垃圾。”
　　“嗯。”
　　文樱樱微微颔首，笑着应了一声。
　　应小川缓缓转身，看向人不人鬼不鬼的妖使，脸庞上，竟是掠过一抹森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