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卖混沌的老人与雨里的辰风

　　日子就像柴米油盐，繁琐而平淡。
　　不过慢慢的习惯了，也就觉的这些东西其实也是很美好的。
　　辰风最近过的很滋润。
　　平日里练练功，逛逛街。饿了就回家吃饭，困了就回去睡觉。有时候心情好了就去喝点小酒，跟江寒聊些乱七八糟的。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一个月。
　　这一天，滁州城里下起了雨。
　　雨下的不急，就像这不急不慢的生活。
　　滁州城的人们似乎很喜欢这种雨，他们不仅不避还兴冲冲的三三两两的跑到街上。
　　有的去路边那些小酒馆里看着雨，喝着酒，聊些有的没的；有的就直接在街上淋着雨散步。
　　路上摆摊的人们也没有收起来回家，卖小吃的人们搭一个简单的帐篷，笑着招呼着只是坐一坐却不吃东西的人们。
　　雨似乎对这座城里的人很友好。
　　这座城里的人对于雨似乎也有着独特的喜欢。
　　辰风刚从城主府里出来，老城主刚才的那番话还依稀回荡在耳边。
　　“柳家，终于忍不住了。”
　　他忽然想起他现在是第一城将，他的职责是保护这些人。
　　可他也是影域的少主，他的职责是毁掉这些看上去美好的东西。
　　当这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忽然有些烦闷。
　　从来到中土来到滁州城到现在，他一直在接触着这座城里的人和物。尽管他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可总会有意无意的看见他们的喜怒哀乐。
　　他有些迷惑。
　　他开始想着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们只想过的好一点，而他们只是想过的安稳一点。
　　都是为了生活。
　　而他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方。
　　这场雨很有耐性，从早上开始一直都现在始终不急不缓的下着。
　　雨滴落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辰风抬起头任凭雨水毫无规律的落在脸上、眼睛里。
　　他忽然有些累。
　　所以他决定先回去。
　　路过一个卖混沌的小摊，一个看上去很有年纪的老人叫住了他。
　　“陈将军，来喝一碗混沌吧，我给您盛一碗最大最热乎的。”
　　老人沧桑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苍白的头发让雨水打的很湿。
　　他对辰风笑着。
　　辰风站住了，他想走，可看见老人的满是裂纹的手，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决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可现在……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找了位子坐下。
　　老人见辰风坐了下来，很开心。连忙拿了一个刚刷好的新碗揭开那冒着热气的混沌锅。
　　他捞了一勺子，看了看摇了摇头，然后又重新捞了一勺子。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
　　终于捞好了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了陈风的面前。
　　“快喝吧，陈将军。我卖了这么多年的混沌您是第一个来喝我混沌的城将。”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很开心，笑的那苍白的胡子也跟着飘了起来。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很多人，咱们这滁州城的城将也换了很多次。可您是最年轻的一个，而且我看的出来您一定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
　　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锅边忙着。
　　他没有看见辰风沉默的身影，也没有看见他低垂的眉眼。
　　“哦，对了，您要醋么.....”
　　老人说着忽然停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早已空荡荡的座位。
　　只剩下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混沌。
　　辰风低着头，慢慢的走着。
　　雨水不断的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不知道路上的那些人和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渐渐的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渐渐的雨越来越急。
　　渐渐的有些东西越来越模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推开门。
　　缓缓的关上。
　　然后过了一会，门猛的被拉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杀气。
　　辰风的身影再一次出现，手里的天冥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微微清鸣。
　　刚才那些疑惑，那些让他差点动摇的念头，这会全被这倾盆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
　　他现在有的只有杀气。
　　素衣不见了。
　　刚才他进门之后，看见的不是熟悉的景物，而是破碎的石桌，满地的残花。
　　素衣那间屋子的门变成了满地的木屑，他那间屋子倒是没什么事。
　　素衣的那把剑静静的躺在地上，剑身的缺口好像在幽幽的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辰风的眼神渐渐的冰冷，他的怒火在渐渐的燃烧。
　　他是影域的少主，他最擅长的便是杀戮。只是来到中土以后，安稳的生活与善良的人们让他的那一面变的不在那么活跃。
　　可那并不代表他已经忘了。
　　辰风看了看手中的天冥剑，笑了笑。
　　有些人，是时候该杀一杀了。
　　雨下的更急了，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受。
　　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素衣就不见了。
　　在这座城里敢向自己动手的人，除了他，辰风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此刻耳边忽然又想起了老城主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柳家终于忍不住了。
　　柳家。
　　辰风眼神一冷，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可没等走出去几步辰风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你想去干嘛？就这样一个人杀进去把素衣救出来？嗯？”
　　辰风微微回头，看着身旁带着草帽的这个人。
　　“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呢？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城将，不是你陈风，你是这座城的英雄，不是意气用事的少年侠客。你懂么！”
　　江寒的声音很大，和着雨声仿佛震雷。
　　“师傅，我想不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这么做。”
　　辰风的声音有些苦涩。
　　“废话，我还知道是他们。可是你有还证据么，你亲眼看见是他们抓走了素衣？”
　　“没有。”辰风有些怒冲冲的说道。
　　“跟我回去，这件事我们的好好商量一下。”江寒用不用质疑的口吻说道。
　　辰风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江寒一看，便又说道：“他们现在还不敢把素衣怎么样，你放心吧。”
　　这话一出，辰风紧缩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而江寒的这番话，也突然的浇醒了他。
　　刚才他有些昏了头。他甚至忘了他来中土的目的。
　　此刻忽然清醒了过来。
　　如果真的大开杀戒，他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倒时候他们这些人所做的努力就都会付诸东流。
　　可他不想素衣因为他受到伤害。
　　哪怕是一点。
　　他不允许。
　　“回去吧。”
　　“嗯。”
　　辰风疲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