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压力之下的嬗变

　　长沙清军最高的几个将领这些年至少干过明军，转换成清军的。有的还义军、明军、清军身份转换了好几次，对忠义为何物早已当作累赘，弃之如敝屣耳，那里肯为满清死守。
　　只是他们的心里忠义二字早当作奢侈品关键时不惜一顾，但中下层军官还是依附在各自上司身边，一般情形下不计苦累随之征战，不大会轻易背叛。
　　从这一点而言许定国杀高杰投清若大家因而保全性命，日子好过倒还罢了，可满清被护卫队打得不断败退，眼看马上就要覆没，他们也将随船淹死，因此这些当初随他投降的人有些后悔与不满了。
　　这就如一个领头人带领大家走上一条危机四伏的路，此时有人将原领头人推翻，说自己领路更好时大家默认为主，但这人领导下路越走越危险大家肯定是不满意的。
　　特别是原高杰的直属部下许定国不可能全杀了，反而将他们编入己部，可这些人相对更介意许定国以下犯上，原因是他们的日子没有以前好。
　　如果满清得势他们虽然不满也只能忍了，毕竟许定国势力大，而且高杰准备与清军大战乃是送命行为，至少许定国挽救了他们的生命，这比受到歧视与苛待更不好。
　　历史上和前面的时间在许定国部队里虽然也有几个对他杀高杰不满却没什么实际行动，以此为借口挑事也不可能有多少人响应。但满清日落西山奄奄一息他们也将为之殉葬的前景下，有一些原高杰下层军官串联，以此沩口号一提就形成了共识。
　　加上这些人本来就比较有心，知道主动起义可以罪减一等，以这二个口号一串联竟让他们连络上上万士兵。不过说联络到士兵也不尽然，他们主要是联络了大量下级军官与士官，通过他们可以控制上万士兵而已。
　　这个串联主要是在南京清军失败后才扩展的，实际上之前才十几个人为核心，几十个人隐而不宣的小团伙，更是今天发现护卫队到来后才半公开地向可以争取的人摊牌的。
　　此时向其他人摊牌乃是事急了，他们也是没有料到护卫队会来得如此突然，再不举事就失去将功折罪机会，所以十几个人马上公开他们的办法，并让几十个人的小团伙借着准备防御工事的混乱，开始向他们各自认为可争取的人宣传他们的主意。
　　此时将他们的主意拿出来一是再不动手迟了，其次是此时人心慌乱，为了活命愿意冒险的人多。为高杰报仇与将功赎罪也是很好的理由，而且就是有人不大同意这时形势下去告密的肯定会顾忌太多，况且连仔细考虑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立刻表态。
　　这样气氛下，找的人又是比较可靠，因此长沙清军几个将领在入夜后还在边吃边商议时，这些人也聚拢在一起共同誓言与商定了布置就派出使者从城墙用绳子放下去后，直奔护卫队营地。
　　护卫队营地距离长沙一千多米，清军为备战对城外进行了扫荡工作，将一些有碍视线的住房与杂树都推倒了算数。这样干是为了视线清楚也是不给护卫队留下可制造攻城器械与薪柴，及为他们自己准备柴禾。
　　这也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因为此地以稻田为主，为备战城里搞了几个草料场，堆放了大量稻草。但稻草堆的安全是非常的，极易自燃、方便纵火，因而储备一些树木硬柴十分必要。
　　如此一来清军使者一下城墙往护卫队营地走不必担心走错方向，当然行走时高一脚低一脚是难免的，毕竟田埂、沟渠、杂草墩、刨树坑清军不可能为敌人平整，仅有月光看不大清楚。
　　好在此时月光尚在最明亮期，护卫队营地四周也灯光很亮。这让清军使者大为叹息，叹息清军实在被吓破了胆，致使对方如此麻痹大意也不敢袭营。
　　看到护卫队防守这样松懈这使者对护卫队的敬畏添有了一些不屑，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不可能返身回去组织清军来袭营的，因为他仅是哨长级别的小官，属读过几年书，因战争家破人亡才被逼无奈从了军，此时只愿早一点脱离朝不虑夕的日子，那里有能力与心思节外生枝。
　　因不是来侦察等走近护卫队灯光他仍然挺直身子向前走，走进灯光仍然坦然向前，没有一丝一毫畏畏缩缩的举动，这是他知道如此坦荡才能取信于人。只是他刚走进灯光范围突听前面一声高喊：
　　‘站住！什么人？‘
　　‘我来投降的！‘
　　‘举起手！转个身！慢慢过来！别东张西望！‘
　　虽然故意摆出一付正大光明有所倚仗的样子，清军自发团伙的使者还是被突兀之声吓了一跳。因为声音较近他没有见到对方，对方却已发现自己，看来护卫队也不是真轻慢大意。
　　被喝止了脚步，回答了自己的目的，又依照对方要求举手转了一圈后这使者按照接下来要求，举手慢慢向前而行，走了一百多步眼睛突然一黑时又被喝止了步，随即有人过来搜了身才让放下手。
　　此时他才发现护卫队的灯只照外面，所以外面来人无法躲避，而哨兵站在黑影里外面人别想发现。见到此情形这使者才发现他自己才是托大了，小看护卫队乃是仗着武器厉害，那知道人家处处领先一步还一点也不松懈，强军之名名副其实。
　　这还是他没有见到暗哨，明岗暗哨才是护卫队的常态。不过他仍然领教到护卫队的严谨，因为两个哨兵并没有离岗，而是一声哨音不一会儿就有队长带了几个士兵过来。
　　发现被看押的清兵即询问哨兵什么情况，之后又简单询问了使者何事？为何投降？有多少人等问题，然后带了他向营内走去。
　　由于一师二师的任务是攻打广东，此时虽因为没有船还在长江边等候着，兼任预备队，故而攻打长沙的三个师以四师师长沈铁柱为临时指挥长。
　　护卫队干部表现外面观感一直比较平庸，这是沈磊一直强调集体智慧、制度化建军、以绝对实力压服敌人的观念有关。因为制度建设比较成功，武器也比别人先进，弄险的战术就不必经常使用了，实际上一开始几战常处于敌强我弱形势中的。
　　这不是护卫队干部不懂取巧，而是堂堂正正取胜才是王道，不必弄险去弄险才是没苦讨苦吃。所以不是护卫队就会排列齐整虐人，而是常采用突破一点轻松取胜的办法。
　　这办法护卫队敌强我弱时用，就算是我强敌弱时因为减少几伤亡也是常用。如此时的沈铁柱就觉得此战有些毫无头绪。
　　他的毫无头绪并非是长沙难攻打，而是要伤亡少、伤及无辜少、抓俘虏多比较困难。实际上要打败守城清军真是很简单，只要用炮弹砸就行。
　　可是如此战法打败清军容易弊病多，其中弹药消耗大是最小的，误伤大量百姓与吓跑清军问题更大。至于为何吓跑清军也成得不偿失的事乃是护卫队解放的土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俘虏是最大量的来源。
　　这些劳动力可以修桥补路；收拾战争遗存；运输各种救济物资；进行一些基本建设等等。正因为如此沈磊虽对抓俘虏没有硬性要求，但抓住俘虏的比例与数量多多益善是护卫队内部的共识。
　　因为俘虏的价值不小讨论江南第二次战役时，参谋部会议上有人提议将清军关门打狗，一裹脑将清军全俘虏了。只不过这个提议虽好护卫队兵力太少，属于吃力效果差的办法被沈磊否决了。
　　否决这办法不等于抓俘虏不要紧，护卫队干部都了解民政工作，俘虏的作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正是如此攻打南昌的护卫队次日知清军逃走心里大呼后悔昨天用力过头，将清军吓草鸡了，又没有做好拦击清军逃跑准备，致使俘虏减少九成以上，让同僚笑话了。
　　要打败清军攻占长沙；要士兵少伤亡；要老百姓少误伤；要多抓清军俘虏四全齐美很困难，所以沈铁柱在清军使者到来时还在仔细盘算，是先将长沙用战壕包围起来好呢？还是将清军恐吓到弃城半途设伏抓俘虏好。。
　　这样的好事就难在护卫队兵力太少，如果多二三个师这里猛攻前面设伏，或干脆四面进攻将清军的侥幸心理彻底压垮就等着收容俘虏就可以了。
　　可惜南京之战不大可能复制，沈铁柱与他的临时指挥部，临时参谋部研究许久也找不到稳能够做到面面俱到的战术。因而清军使者被带过来时他还在动脑筋，听到清军不少中下军官愿意投降，并配合攻占长沙他马上让人将清军反叛团伙使者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