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真是一叶落知秋

　　二条武装探海被挂了五条纵火船如此结果是海盗想不到的，而这样的结果很正常，原因是这二条武装探海是新生产的，新生产的武装探海外面舱内都抹上了一层水泥浆。
　　钉了麻布抹上了高比例加树脂的水泥浆，船板首先比抹桐油更保护木头不受海水侵蚀；藤壶、海虹、海藻之类附着物不易生长又易于清除；海蛆也无法钻入；外壳光滑提高速度；可延长大修时间。
　　除了这些好处外就是对纵火船有克制作用，这方面因沈磊对郑芝龙有些忌惮十分上心，因而武装探海一改军用马上将这个技术用上了。
　　或许有人说水泥船很笨重又碰撞不起，这话不错。但沈磊并非用水泥生产船，他的船比传统生产用料减少三分之一，抹一层水泥浆仍然不超过传统工艺生产的船重。
　　因为基质是木头，这水泥浆抹着利多于弊，特别是战船更是如此。如此次战斗二条武装探海在不怕死的围攻下防御住所有的纵火船是不可能的；被铁刺挂上的纵火船要撑开也是不容易的。
　　这一来普通木船抹了桐油引燃容易，可外面一层二三毫米水泥浆让大火引燃困难增加十倍不止。因为着火三要素中可燃物、氧气、火种中船板欲燃烧也缺乏氧气，必须将水泥层烤焦剥落才能引燃。
　　而此次战斗时海盗受创严重，支援又很快赶过来，周大成等又经过灭火训练所以损失不大。若海盗力量再强大一些或二条探海孤立无援，在救火时海盗过来跳帮就会更麻烦。
　　不过就算如此二条武装探海此战损失也不小，在海盗船拼命攻击下虽然对方火炮发射距离有点远，弓箭手也不多，可还是给士兵们造成一些伤害。加上救火时因为情急有些人冲在太前面而被烧伤的，二条船上受伤者超过了三分之一。
　　这还好海盗没有趁救火之时打过来，若如此做二条船更难保外，伤亡也会大大增加，只是增加幅度与海盗攻击力度有关，仅靠已打残的这些人要消灭他们肯定不行。
　　以上是沈磊获得报告了解到此次伏击战的过程，与之报告同时送达他手上的还有武装探海的人员、船只损伤情形与审询俘虏的笔录。
　　对自己的船会进入伏击区沈磊知道这是无法绝对避免的，当然此次被伏击也有麻痹大意与通讯联络方法上还存在瑕疵的因素。因而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个教训可以让自己手下更好进步，免得吃大亏才醒悟，所以也不必太纠葛责任问题，更重要是改进预警、通讯等方法，及思想上时时警惕。
　　倒是海盗此战显示出的动向更值得注意，这次伏击战显示海盗正在抱团与情急拼命是不言而喻的，这个变化提醒沈磊下次靖海行动在兵力、预警、侦察、通讯等诸方面必须有更高要求。
　　第二是此战证明海盗已拥有一些智囊人物，他对海盗抱团取暖一点也不担心。虽然估计沿海海盗中有几万以上悍匪，但他们全合在一起仍然是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不怕。但如果再有灵魂人物裹拢，蜕变成一个组织严密大势力也不难。数量众多的海盗有灵魂人物领导，智囊人物出谋画策就不大好对付了。
　　正因为如此沈磊不担心此次伏击战乃是几股海盗合伙拼命反击，而是担忧海盗中产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个担心是历史已改变，或许冒出比郑芝龙更厉害的人来。
　　为此他亲自复审了几个跳水未及逃走的海盗俘虏，只可惜这些冲锋陷阵的海盗都是小喽喽，之所以拼命乃是被告知再不拼命只能饿死。
　　如此鼓动他们的依然是他们的头目，再上层虽然有许多陌生面孔陌生名号，但几股海盗合一起本来就是不认识的人占大多数。至于那些人是大头目知道一些名字，但这些头目如何议事他们一点也不了解。
　　这完全是实情，海盗小喽喽在各自船上干活，不干活也不可能如土匪一样满寨子可闲逛，互相勾通比较少而困难一些。加几股海盗合在一起船只也是分开停泊的，互相熟悉也要有段时间，总而言之对头领议论不大知道比较可信。
　　从俘虏那里没获得有用情报也没有办法，二条受损武装探海只能回来修理，另外又加派了一些哨海为巡逻、警戒、通讯、侦察、联络之用。至于海盗的动向沈磊也没什么好办法去了解，暂时就被动地见招拆招，反正优势在自己一方。
　　被海盗伏击证明海盗已经觉得走投无路而开始试图反击，但此时他们的反击尚未是所有海盗的共识。主要是还缺少共同的紧迫感，更少一个能团结他们的中心人物，这一来他们的反击更可能只是小团体自发行为。
　　加上双方力量对比虽然海盗人数不少，比护卫队多好几倍，但水战比较的是船大小炮多少炮大小。正如俞大猷所说：水战无它，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耳。
　　这方面海盗绝对处于劣势，故而审问不出太多东西沈磊也不太担心什么。知道海盗还无迹象已联合成一股势力，沈磊决定一方面让靖海计划继续下去，另一方面当然也加紧调查海盗有否大规模聚集迹象。
　　加紧与加强调查海盗动向也是未雨绸缪的措施，进入福建中部已经是海盗云集力量最强区域。在这区域数百上千人的海盗群不少，他们分散在各岛清剿起来很容易，但现在基本上是十次行动八九会扑空，越是大股与专业越如此。
　　这些海盗的逃窜溜不过各基地的巡逻队拉开的大网，已清剿过的岛屿也常有哨海巡视，未发现有南边过来的海盗在这些地方站脚。如此情形海盗越向南方退积聚起来的力量越大，变局的临界点也差不多开始倒计时了。
　　不是在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暴发，这话海盗们此时的境况同样适用。他们被沈磊从北向南清除，只因一开始消息不灵通加上又是半匪半民的小股海盗才被轻易堵在岛上被击败抓住。
　　但专业海盗不大好抓，特别是他们确定自己根本无力对抗而逃跑后，海盗比土匪更难散伙化为普通人。加上沈磊的政策是连渔民也全部带走，让他们退步到一定情形下退无可退，那时他们只能退往南洋或合起来反杀过来拼个鱼死网破。
　　此时发生的伏击战已经显示这样的迹象，区别是规模还小。而这只是沈磊给海盗的压力还未到顶点，一旦到达临界点，压力多大反弹也会同样大。
　　这个反弹是必然的，除非靖海计划至此半途而止。沈磊对这个反弹有些担心，这个担心是有二个不确定因素才愈加沉重。
　　这二个不确定因素是荷兰人何时翻脸，历史上荷兰人虽然在大明沿海折戟后没什么全力反扑。只是如此情形有许多先决条件，这个先决条件就是此时荷兰人被赶到台湾仅是从澎湖退后一些路程，在大明附近建立一个代替马尼拉计划未破灭。
　　现在他是让荷兰人计划破灭的人，而且自己将台湾市场建立起来了，规模不大看起来一日兴旺一日。这虽然是荷兰人不可能做到，历史上他们的建立代替马尼拉计划也是失败的，但他们此时不知道这一点，认为自己至少也可以复制这样的模式。因而用武力打败自己一可复仇，二可获得货源。
　　另外沈磊在台湾生产了大量货物出售给了荷兰人，这些货物价廉物美让荷兰人返销欧洲也能大赚。但如此的生产技术与生产能力荷兰人不眼红不可能，加上台南市场与之前被打败、被迫赎俘赔款之仇他们能放过是如狗不吃屎一样。
　　如此一来台湾的利益比荷兰人之前想象的更大更真实，制约他们动手的只是力量不足，至少一时间凑集不起来。但这个时间恐怕也不会太长，因为他们从欧洲调动兵力过来也只需二年，可说是今年下半年起随时能发生变局，因而他必须作好同时对付荷兰人与海盗的思想与军事上的准备。
　　荷兰人九成九会来，来时肯定是大兵压境，暴风骤雨式战争开始。荷兰人在此没有立脚点又是大舰队无法持久，这一来方便沈磊估计双方力量再决定是否决战，实在不行可以采用守势。
　　因此他更担心荷兰人来到时海盗中出现能人将之裹成一团，化腐朽为神奇使之战斗力提高几倍，再有一定的策略与军事谋划能力麻烦就大了。
　　这方面他担心的人中有郑芝龙、颜思齐、刘香等人，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留名的，已经证明他们不是无能之辈，之所以将郑芝龙放首位乃是历史上他最成功。
　　但历史出现已一些偏向，如颜思齐现在还活着，郑芝龙还未接班，颜思齐行事风格属于一个未知数。另外时事改变也可能让不知名更厉害人物冒出来，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造时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