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进宫谢恩（一）

　　
　　据慧娘所知，这个祠堂并不是钱家真正祠堂，而是钱大老爷来京后重置办小型祠堂，只是为了供奉和祭祀。族长开祠堂行使其权利时大部分还是老宅祠堂。
　　毕竟很少有那种需要开祠堂这般严重事情。
　　所以慧娘一走进去时候，发现整个祠堂略显空旷。院子里并没有种植树木花草，只是祠堂正屋前面里了一块旗杆石，表明族人立过功勋。
　　祠堂房屋共有三间，慧娘跟随钱大老爷来到正屋前，门上悬有巨大匾额，上书“寝殿”两个大字，殿前面是一道浮雕石刻栏板，栏板雕刻精致细腻，每块图案都不一样。石台阶上摆着两尊威风凛凛石狮子，显然这就是供奉先祖身为所了。
　　慧娘看着钱大老爷亲自推开门走了进去，慧娘艰难低下头看了看厚重礼服，又看了看享寝殿一尺多高门槛，很是为难。
　　自己腿现根本抬不了那么高，而且这也是很失礼事情。
　　又看了看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为难钱大老爷，慧娘叹了口气，身为男人，自己这个父亲可真够失败，作为夫君不够体贴，作为父亲不够慈爱，作为男人，不够绅士
　　钱大老爷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慧娘进来，不由奇怪回身看过来，正好看到慧娘一脸委屈站门前瞪着那不算高却难倒了她门槛。
　　钱大老爷突然心头一动，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女儿，从来不知道她们性情是怎么样。即使是媛娘，他仅仅也是给了他身为嫡女身份和地位，从来没有想过作为父亲还需要付出什么。
　　此时她看到慧娘可怜小模样，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一软。
　　他觉得这个女儿也有很可爱一面。
　　钱大老爷肃穆脸色不自觉缓和了很多。
　　他走了回来，迈出门槛。来到慧娘身边脸色又恢复了之前庄重。
　　慧娘好奇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钱大老爷抬手招了招等一旁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连忙跑了过来行礼，“老爷，六姑娘！”
　　“嗯，你们两个去把门槛抬了吧。”钱大老爷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一尺多高台阶说道。
　　两个小厮躬身应是，两人慢慢抬起门槛往一旁挪去。
　　看他们两个吃力样子就知道这门槛不轻。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钱大老爷看着慧娘吃惊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又进了寝殿。
　　慧娘看着钱大老爷背影。眨了眨眼睛，她刚才好像看见钱大老爷嘴角微抬了抬。
　　那是笑了？
　　慧娘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肯定是自己眼花了。脚下不停跟着钱大老爷进了寝殿。
　　进了寝殿，首先映入眼帘是那一排排神翕，每个神翕里面都摆放着一个灵牌。慧娘抬眼望去，寝殿内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上都雕刻着云纹、花卉图案，玲珑剔透。精妙绝伦。
　　钱大老爷示意慧娘先把圣旨奉灵牌前香案上，然后从寝殿中央方鼎里取过三根线香递给慧娘，然后自己又取过三根跪前面蒲团上，慧娘见到也赶紧随着跪了下去。
　　慧娘学着钱大老爷把三炷线香举过头顶，就听钱大老爷开始讼说：“钱氏列祖列宗上，今钱家子孙钱志辉向诸位祷告。我钱氏第二十三代孙钱氏慧娘牢记钱家祖训，身体力行，勇救德亲王于危难。得当今陛下赞赏，册封慧县主之位。又得雅太妃厚爱，收其为义女。使我钱家门楣得以光耀，当为钱家女眷之榜样，始学之。故而子孙破例带钱氏慧娘进祠堂拜祭。望各先辈保佑钱家香火兴旺，前途似锦！”
　　说着钱大老爷拜了下去。慧娘也跟着三叩拜，然后起身把三炷香插进了香案上香炉里。
　　接着，钱大老爷又示意慧娘捧起圣旨，随着他往侧厢走去。
　　进了侧厢，慧娘发现里面是简单，唯一家具就是西墙边摆放着一台高两倍香案，香案摆着一个三尺长紫檀木盒子，里面铺着明黄色锦缎，很明显是供奉圣旨地方。而锦盒前方摆着一鼎燃烧着三炷香香炉，显得幽静而空旷。
　　这么简陋布置，不会显得对皇恩不敬吗？慧娘好奇。
　　钱大老爷眼神示意慧娘把圣旨奉上去，慧娘也就没有问出声，依着他意思小心翼翼把圣旨奉了上去。
　　深深看了眼摆香案上圣旨，钱大老爷突然转身走向南墙上挂着一幅画。这是整个祠堂唯一一幅画，却不是装饰用山水花鸟画，而是一幅画像。
　　慧娘也抬眼望去，那是一个身穿青布衣瘦削男子，单手背着，另一只手里拿着卷书。
　　慧娘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那股儒雅之气。
　　整幅画像吸引人却是男子眼睛，威严却有容纳百川之势。
　　钱大老爷双手后背，望着画像半晌，突然问道：“是不是好奇这里为何如此简陋？”
　　“是”慧娘想了想回道。
　　“知道这画像里之人是谁吗？”钱大老爷不答反问。
　　“女儿不知！”慧娘摇了摇头，想起钱大老爷看不到又出声回答。
　　“这是你曾祖，我爷爷！”钱大老爷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慢悠悠说道：“他是一代奇才，曾位居首辅近二十年之久。辅佐了太祖、高祖两位皇帝，功勋卓著，皇帝赏赐无数。”
　　“当时族里曾要修建一座阁楼专门放置皇帝诏书、圣旨，但是他坚决反对。你曾祖说，这些荣耀背后重要意义是一颗忠义之心，而这些富丽堂皇东西往往能腐蚀人心，忠义之心也不例外。这些荣耀好容身之所就是你们那颗忠义之心。所以他命人祠堂旁边腾出一间空旷屋子，里面只摆放香案供奉圣旨，其他任何摆件都不能放。甚至这一条还写进了祖训中。”
　　“曾祖大智慧。令人敬仰！”慧娘忍不住赞叹，能为首辅之人真是不一般！
　　“是啊，爷爷大智慧啊，只可惜”钱大老爷没有说下去，而是仍旧背着慧娘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先回去吧！”
　　慧娘抬眼认真看了看画像，真诚鞠了一躬，又看了一眼钱大老爷，慢慢退了出去：“女儿先告退了！”
　　慧娘慢慢走出祠堂，微风吹来才感觉到浑身湿透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县主真是不好当啊！
　　想到明天进宫拜见那些贵人，穿着这么一身礼服跪过来跪过去。自己得成什么样儿啊！
　　没等慧娘苦恼完，等外面碧苏和晚秋看到慧娘步履蹒跚走了出来赶紧迎了过去。碧苏拿出绢帕擦了擦慧娘额头上汗珠，不由地庆幸道：“还是姑娘你英明，坚持没有扑粉，要不然指不定成什么样儿了？”
　　“是啊”慧娘刚要回答。抬眼看到晚秋后面跟着喜淑，笑着问：“喜淑怎么这儿呢，是找我呢，还是找父亲，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回慧姑娘，奴婢是来找您。媛姑娘回来了，急着找您呢！听说您进祠堂了，就让奴婢来这里等着您。让您出来了先去荣曦堂一趟。”喜淑给慧娘行了礼，笑着回道。
　　慧娘一听媛娘回来了，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惊，然后又为难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行头。问道：“大姐怎么回来了，她现大着个肚子。怎么能颠簸呢，昌国侯府也让大姐出来？还有我穿着这身行头去见大姐不好吧？”
　　“是大姑爷送媛姑娘回来，她一听说您被册封县主就坐不住了，听大姑爷说，她怎么也等不到明天，非要回来，侯夫人拿她没办法就让大姑爷亲自送回来了。说是可以这里住一晚，明天大姑爷再来接回去。”喜淑说得时候脸上带着无奈笑，显然众人都对媛娘举动很是无奈。
　　接着喜淑看了看慧娘，知道她现穿着这身定是难受，可是又想到媛娘嘱咐，一时为难道：“媛姑娘嚷嚷着要看您穿着县主礼服样子，还多次叮嘱奴婢告诉您别换了。”
　　慧娘一听是媛娘要看，也就不再纠结，回身对晚秋道：“你回慧筠院拿一套我平时穿衣衫送去荣曦堂，我先穿着它去给大姐看个够，然后借用母亲衣室换下来，想来母亲不会怪罪！”
　　晚秋应是，往慧筠院赶去。慧娘则由碧苏和喜淑扶着上了早等一旁小油车往荣曦堂而去。
　　到了荣曦堂门口，慧娘下车后，扶着碧苏往里走去。刚到屋门口就听到大夫人抱怨声：“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你现有孩子了，不是一个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你想看慧娘，以后有是机会，不行等明天慧娘从宫里谢恩回来，我就带她去看你。你也不用非得这一时就跑过来。万一磕着碰着孩子怎么办？你哭都没地儿哭去！你说侯夫人和姑爷也是，什么都惯着你”
　　慧娘听着大夫人喋喋不休唠叨，好像就能看媛娘苦着脸低着头一脸委屈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喜淑走上前掀开珠帘请慧娘进去。
　　慧娘笑着刚进门口，就看到媛娘一脸‘得救了’样子，兴奋扶着腰起身往她这里走来，要不是她身体不灵活，她都想用跑。
　　看到她样子，同样身体不灵活慧娘，紧赶两步，扶着媛娘，一脸嗔怪道：“大姐，你慢点，顾着点肚子！还有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坐着就好，怎么就起身了？母亲说对，你现是重点保护对象，得小心再小心。不仅下人得注意，你自己也得上心”
　　看着慧娘也有望大夫人方向发展趋势，媛娘脸顿时一拉，委屈道：“慧娘，你怎么也学起母亲来了，我好不容易盼你来，可不是要你数落我啊！”
　　大夫人则一脸满意看了慧娘一眼，帮腔道：“你别叫苦，你看慧娘都不帮你了，这说明你确实错了！”
　　“好了好了，母亲，我知道错了，您就别说我了！我平时很小心。这不是听说慧娘被封为县主高兴吗。再说，世子送我回来，那车是还是侯夫人，稳当很，一点事情都没有！”媛娘终于得到申辩机会，拉着慧娘就开始说：“还有慧娘明天不是要进宫谢恩嘛，你们没有进过宫，里面很多注意事情肯定不知道，我除了想看看慧娘穿礼服样子，还得跟她说说这些事儿。万一宫里失了礼就麻烦了！”
　　大夫人一听这确实是大事儿，也就没有责怪她。
　　而慧娘也很担心明天那一关，听到媛娘为了她特地跑了回来，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媛娘看自己终于脱难，狠狠舒了口气，大叹，母亲功力见涨啊！
　　接着，媛娘拉着慧娘手，笑着催促道：“慧娘站起来给我看看你穿着县主衣服样子？点？”
　　慧娘一脸无奈笑着起身，还好这会儿自己已经休息过来了，荣曦堂也没有祠堂里那么闷，要不然自己汗流浃背样子，穿着再美衣服也好看不了哪去。
　　媛娘扶着腰身，围着慧娘慢慢转了一圈，边转边点头，很是满意道：“我妹妹确实是盛京漂亮县主！而且衣服也很合身，不愧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
　　“量身定做？”慧娘吃惊看向媛娘，大夫人也惊讶看着她。
　　“是啊！”媛娘笑着为她们解惑，“雅太妃娘娘不是收你为义女了吗？她知道近睿亲王再设计一款公主、郡主们穿朝服，就要睿亲王把那套礼服改一下规制先给你。本来睿亲王没有那么好说话，可能是因为你救了他二哥，所以他就把之前那款朝服改了改。又派人跟我要了你尺寸，哦，这个尺寸只有他们制衣坊女师傅知道，女师傅好像今天下午未时末才做好！”
　　慧娘听了松了口气，这女儿家尺寸被一个大男人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接着她又想到，怪不得她们大门口等了那么久，原来是礼服没有做好！
　　“哎，对了，慧娘，你认识长平侯吗？”媛娘解释完这县主朝服来历，又慢悠悠做了回去，突然又想起什么，朝慧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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